再睁开眼,是那寒碜的小屋……光裸的土坯墙面与干草堆成的床。

她有了新名,叫作杜丹。

好像梦一样……

那是段好长的梦……

梦里遇见好多人……许多事……几张不同的脸在她眼前晃动。

‘既是妳先生,咱也不求妳富贵荣华,但求平安顺遂罢。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尚显几分年少的端正俊脸,如此对她说。

‘……帮我……’与前夫极像的五官。

‘家里已经两个男人,妳还想招人上门?’这是中了毒时骇人、解了毒后瞧来同样不好惹的面瘫。

‘那好,我与他们一同,入妳屋宅,尊妳作妻主。’瞪着眼的,是雌雄莫辨的妖艳美男。

里头有人陪伴她,教导她……不断给予她能在现实立足的条件……有人给过她伤害……却又真心以待。

为了生存,为了事业打算……她与三个男人走到了一块……

即便有过一段莫名结束的婚姻,最初动机不纯的自己,在这段婚姻中,仍有心经营夫妻关系……

随着时间越久,心里冒出道声音──

或许……这回能一起走到最后吧。

……

……

血……

好多血……

有张脸孔……

爷……

爷已经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了,不能再……

快跑……

快跑!

她看见刀尖逼近那人身后……脑中一片空白之后,难以形容的痛由胸口扩散……力气如同翻倒的茶水,哗地瞬间见底……她用力转头,看见那张染血的脸孔……

他瞪着她……

‘……跑……’只来得及告诉他这句,世界又陷入黑暗……

……

……

好沉……

好重……

意识似乎一直陷在泥沼中。

‘丹儿……’

谁?

‘……你一没习内家心法,二不懂药理,给分着照料是明白你想守着夫上,要在这儿添乱烦人,是想我药昏你干脆?’

骂人了……

‘……回去睡饱!’

她认得这人的声音。

‘我没来得及……’

这声音……是……小冺……

‘又是他……’

……季敏……

‘刀来!明书下针、明恺用力压住此处!申屠封住夫上心脉!快!’

是……逍遥……

许多声音钻进黑暗里,杜丹意识沉重,勉强认着声音。

声音刺激着她的意识,却又生不出想法,她持续在黑暗中浮沉,每当想用力往上爬,脚下彷佛生出吸力,又会将她拖回去……

好累。

不想爬了。

想就此放弃,但就在意识即将趋于平静消散之际,又会有声音闯入。

‘丹儿……’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