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喚杜丹是嚒?」
「我的決斷,與她無干係。」
「真無干係?」
被這一回問,東方穆謹愣住。
「心裡有她,卻碰觸不得,呵護不得……你不惜搭上自身前途,這般絕決,想要的只是如此?」
國師的聲音清澈,有幾分空靈,聽著聽著,思緒彷彿被吸進另一世界裡……
原本一心求個守心自在的東方穆謹恍惚。
自己想要的……只是如此?
「她……已成親。與夫婿感情和美。她不會放下那仨。」稍久,相爺才輕輕道出現實的不可能。
同她為他擋刀,那三人是與她拜過堂的正經夫妻,丹兒個性,不可能棄。
而他,不娶已是需要賭上自己,至於更進一步……著實不敢胡想。
六王似沒聽見他嘴上喃喃,重申。
「我只問你──所欲為何?」
抬頭看向那一灰一藍的異色雙瞳,壓在心底的欲望在這雙眼睛之下,不住洶湧……東方穆謹喉間哽住須臾,啞聲說道:
「執子之手……得依人心……白首不相離……」
語至終處,由他身上,幅射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六王揚脣,笑了。
「丞相所欲,本王能幫你。」
*
降雪了。
剛至秋末,京裡已經迎來第一場雪,小小的雪花溼了地面好些天。
今年冬天似乎會比往年冷。
果不期然,甫入冬,便是銀裝一片。
杜丹一身厚重,肩上披著毛絨絨的狐裘,坐在鳳臨三樓窗台邊的位置,周遭幾盆炭火抵禦外來寒風。
她臉頰因體溫而染上微微粉色,目光像個對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鮮的孩童,極有興致地看著底下往來事物、人流。
坐了約一刻鐘,樓梯那傳來些許動靜,她轉過頭,見一名陌生男子,被數名侍衛護在中心步上階。
那人一身白衣,肩披玄黑皮裘,白到有些透明的膚色,顯得有幾分不現實……兩人很快對上眼。
那一灰一藍的眼瞳,一下吸引住杜丹。
那人朝她走來。
「杜丹?」
「六王爺?」
兩句話,確認了彼此身分。
杜丹看著眼前男子,不掩疑惑。胸口一刀傷身太過,初秋醒來的她被關在宅裡幾個月沒出門了,從最初的起身都會痛出一身汗,到終於能正常活動。
據說這位多次送帖子,好不容易才說服家裡三夫,促成今日邀約。
地點還是季敏訂的。
六王爺臉上掛著淺淺微笑,在杜丹對面坐下。
今日鳳臨三樓以上被包場,除去兩方護衛、奴僕,誰也上不來,兩人間也不必虛禮客套。
「本王對妳甚感好奇,今日終於見著本人。」曲禎逸坐下來,開口先是這句。
「六王爺為何想見我?」
六王笑。「為了當朝丞相。」
杜丹嘴微張。「……他還好嗎?」
「這一個月來總算能走。」
杜丹眼瞪大,喃道:「爺傷得那麼重?!」
「不是與妳那回,他與族中較量整整月餘,損了經骨,被皇上下令不得出房,費不少力才給養回來。」
杜丹愣愣的,有些不明所以。
「他心有所屬,不願依族中安排娶妻,先前佈局之傷未癒,便與族裡攤牌較量……在祠堂跪了半個月,險些殘去雙腿。」
杜丹呼吸差點停了。
「……怎能如此不顧身體……」
「為守本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