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禎逸身在皇室,生存之道不是她能想像。

自己的「一家人」,於他來說,或許真的天真了……

她心情複雜,能理解對方,卻自己心中也有不願妥協的部分,於是沉默須臾後,她道:

「宅裡天真又如何?」她說。「我想要的,就是允你我於宅內天真的『一家』。」

「這裡非皇宮,非名門大家,只是是平民百姓宅邸,最大的算計是如何讓家裡溫飽,你我護的若是同一目標,就是路有不同,出門各走,於內無影響,回來後,家依然是家。」

人總有不同面向,家是能護著自己心安的地方,穆謹幾人所在的朝堂不是旁人能輕易插足干涉,她說的「一家人」,精神的層面大。

「於內無影響……」輕輕複誦那幾字,曲禎逸輕笑一聲。「是嚒。」

那聲笑,杜丹分不出是質疑、肯定或取笑……卻在她還抓不清他情緒時,他後面又給出話。

「明白了。夫上希望,我當配合。」

杜丹一愣,意外於他急轉彎的回答。

「如此,夫上想我如何?」

「沒想如何,親近親近罷。」杜丹急回。

「妳今晚是特地過來與我親近……嗯,今夜我會侍寢。」

杜丹一個激靈。

「不是的!」她急忙喊。「我只是過來與你聊聊天,彼此認識,再說你腰上青帶也得解開不是?」

這人脣揚。「夫上用不著顧慮我面子,我極少出門,解不解帶,於我無關緊要。」

「應該顧慮的……可不全然為此。我說了,主要是來與你認識,做一家人總該熟悉……」

曲禎逸的笑容稍有變化,卻仍瞧不出喜怒。

杜丹覺得這人當真夠玄,情緒太難捉摸,連是喜是怒都不好分辨。

「可要飲酒?」

「呃,好。」

站起身,曲禎逸拿起酒壺,酙上兩杯,舉到杜丹面前,她自然地接過杯子。

「交杯?」

「……好。」

禮制流程無不對,可不知怎地,杜丹覺得自己似乎給牽著鼻子走。她與他喝過交杯,再來該解青帶,可在她還沒確定思緒時,這位又道:

「想問前世之事,便問吧。」

杜丹:「……」

曲禎逸:「夫上要知,若我想要,由眼裡就能知曉別人腦中想法。身子碰觸,能見過去言行,在我面前,所思所想無所遁形……有話,用不著繞著圈子。」

杜丹抬頭,一眼撞進那雙異色眼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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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丹算得上稳重,性子却保有直率,曲祯逸不费半点力气,便能从她显于外的情绪,读懂她脑中纠结。

这人有趣。

一如判断,他见过她旧魂经历,守护幼鸾是必要责任,可引起曲祯逸好奇乃至将自己牵扯进来的……是杜丹的灵魂。

她对他好奇。他对她,亦如是。

“有话想问,便问。”他主动道。

杜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瞧了他一会儿,又瞧桌上。

“你吃饭了没有?”

他微笑。“已用过膳。”

“那么早?”

“我向来申时用膳。”

“嗯,我记下了。”

这位扬唇。”你记着想如何?”

“都在一宅子里,往后相处的日子多着,总会一道吃饭。”她说。

“即便我不是正经做的侍夫?”

面对他的直问,杜丹稍顿,仍给说出自己想法。

“……我不喜欢被迫,却能明白你与穆谨的考量。既然事已至此,你于外已是进了这宅子,即便无法一下亲近,我还是想着咱们能试着当一家人。”

她答得诚恳。

现在不比前世,她知道婚姻约束于当代人有多可怕。

她就想着人都进来了,若不亲近,岂不同宅中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