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如此只需打好幾處樁子,雪來時搭上去,雪走撤下讓芽苗見日,不費多少力氣!」

「什麼?我瞧瞧?」

「什麼樁子?」

喝茶的人被話吸引過來,一個個瞧過圖後,神情各種變化。

杜丹沒讓人提問細節,她接著提筆畫了第二張圖。

然後第三張、第四張……

原本一個個問題想著要問的眾人,在見到第二張圖時,又是各種思索表情,冒出更多問題。

然圖紙一張、兩張出現,三張、四張出現……到第五張時,已是個個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自己先前究竟在吵啥,又想問啥了。

什麼引水管線?

打井水不是動手將桶子拉上來就得了,這能更省力的轉盤裝置是?

不是說要討論冬種的問題?為什麼連養鴨養魚都來了?

平時一樣新玩意兒,大夥就得討論上個數月甚至數年,這杜丹,怎麼能一下丟出一套又一套或器械、或法門的新玩意兒?且瞧來似乎都可行?

怎麼可能!

那些東西、裝置,她做過不成?

不管身旁騷動,杜丹畫得拼命。

時機轉瞬即逝,此時不發力,要再佈置就晚了!

這陣子來,她與農官們打交道,可不是聊聊學習這麼簡單。

她不斷在瞭解現在的農事狀況,並將之分析。每日回去後,皆會憑著記憶,在家整理出過去曾見過的現場或各類報導,凡舉相關產業設備或新農業手法,只要還記得的,全寫出來,交叉分析,尋找可行性。

她書房裡已足足數百頁的記錄和圖紙,把手都給寫僵了。

各類方案中,雖有自行補上的缺漏處,不見得正確得用,但專家推行新法,面臨失敗都是家常便飯,這種已經給驗證過可行性的東西,忽然給丟出好幾套,震懾力絕不一般!

沒專業背景是硬傷,惡補也補不及。

但不要緊,把主場拉到自己有利的地方來就是!

經過前面暖身累積,曾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她,是時候讓這些人正視她的「腦袋」。

時間飛快,三日過去,六日過去,十日過去。

工部這段日子來的忙碌,盡在六王眼皮底下。

杜丹那兒進行順利。

聽內侍方盡稟報完工部情況,讓人退下,曲禎逸繼續在書房裡查看典籍。

外頭天陰,白日無日,亦無風無雪。

除去書房自己弄出的聲音,周遭一片空寂。

曲禎逸極習慣這環境了。

只有自己。

祈天大典也在如火如荼準備中,國師的曲禎逸是重中之重,這段時間仙隱宮被徹底隔離,除去幾名內侍,連守衛都撤得遠遠的。

踏出書房的六王走了段路,給停在路中。

入目可及,全是白雪。

鳥飛絕,人蹤滅。

唯我。

冰冷的空氣輕輕撫上曲禎逸帶點透明的肌膚,渾然不覺冷。

他輕輕閉上眼,靈識開展,似有若無的雜音彷彿在耳旁飛掠……細碎的動靜,壓抑的思緒,或沉著,或緊繃……

眼皮再抬。

聲音消失,仍是染雪的屋瓦、涼亭。

唯他一人。

胸口緩緩起伏,有點反胃。靈識擴張極費神,然還不及大典所需。

日子逼近,要是國師祈天給祈吐了,場面肯定有趣。

他自嘲地微勾脣角,人在雪地中,靜靜地讓冰冷空氣帶走耗神的不適,才又踏出步伐。

快到屋子,正好見方盡由花園那處的圓型門快步而入,六王停下腳步,等他靠近。

「殿下,三爺讓人送吃的過來了。」方盡將手上的木盒舉高。「是些酥餅甜食。」

六王脣角微揚,如此嗜甜還要拉人一塊,那人簡直孩子心性。

瞧主子反應,方盡心中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