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走……

二堂兄怎還不來……

在杜丹上樓後,用膳時間的街上人流逐漸增加,樓裡來客也多了。

但凡上了鳳臨三樓者,無不先給窗邊那景色一驚,在下樓還是上樓之間掙扎二息,十個裡有九個會跨出腳步,在三樓越漸擁擠的角落硬是擠了個位置。

認識的能見到彼此眼中「你也來啦」的招呼,大夥臉上卻都是一本正經,如常淡定。

咱只是來吃飯的。

真的。

其中便有官家人,那一排白虎親軍不要太惹眼,卻沒人敢主動上前請安,全像沒見著似,總之先佔個位。

杜丹沒瞎,偶一抬眼,注意到三樓越來越不平衡的「分布」。

「鳳臨今兒生意挺好。」她隨口一句。

帶刀侍衛讓人不敢靠近,佔了不少位置,一邊擁擠,一邊空曠,同時更顯隔壁那桌突兀。

杜丹又瞧了那桌一眼。

曲禎逸隨她轉頭,而後低聲吩咐一句。除去方盡,侍衛一下走了個精光。

這下後來到者,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逐漸將位置填上,六王給隱在人群裡,貨真價實地親民了一回。

而就在不久後,元德心等待許久的二堂兄總算現身。

元德原找到堂弟,坐下同時,笑著賠罪:「給事情絆了,讓德心久等,為兄待會兒先罰兩杯。」

怎知堂弟一臉怪異地盯著他瞧。

「怎麼了?」

「原哥……六王爺可有婚配?」

元德原一愣。「沒有,怎會這麼問?」

雖不明所以,可聽堂弟壓低聲音,他也隨著探身向前,放輕音量。

「六王爺他是否有……要了哪家婦人?」

元德原驚嚇。「德心胡說八道什麼!」

元德心不斷搖頭,表情糾結,提醒兄長千萬別弄出大動靜。元德原自是把持著音量。

他稍作鎮定,猶豫一會兒。

「……僅是傳言。」

「傳言……」少年喃喃。

「怎會提及這事?」

「剛才瞧見。」

「胡說!」這位又給一嚇。

元德心低著頭,彷彿自言自語道:「沒胡說,我瞧見王爺與個盤婦人髮的夫人一道用膳,有說有笑,那婦人個子嬌小,年紀瞧來與我差異不大,身旁還跟了個醜婢。」

元德原嘴張了張。「……醜婢可是面有紅疤?」

「原哥知道?」

知道,哪可能不知道,他昨兒在千鳥廊還瞧見那位!

沒想傳言是真……

「……那是杜夫人。相爺和將軍的妻主。」元德原將聲音壓更低。

「竟是她?!」換少年驚了。難不成自己誤會?

可他立即想起,剛才原哥說了「僅是傳言」……他意識過來,一下憤怒。「她怎能──」

元德原搖頭,輕輕一嘆。「如何不能?她是妻主。」

入妻家,便是以妻為尊,可惜了相爺痴情一片。

元德心在這兒坐了太久,隨著不知情的食客將附近空位補上,原本的緊張逐漸緩過來了。

他在位上越想越不對勁。

一開始想著能與六王如常談笑者,怎麼也該是公主或郡主,可杜丹模樣與誰都對不上,還盤著婦人髮。

想到她盤著婦人髮,元德心才又心驚。六王未婚!

不管杜丹是誰家夫人,那畫面都太驚人。

直到原哥解釋,才知那人原來是傳言中的醇水之主,杜夫人。

便同許多世家子弟,東方穆謹是元德心敬重的對象及榜樣。

當初相爺入民間妻家一事,在貴族中傳得沸沸揚揚,少年難受了好陣子,直到杜丹事跡被人談及,他才覺得好過些。

以孤女背景開創醇水,文章入菜得大學士讚譽有加,不只錢家最能來事的那位美人爺十里紅妝把自己嫁了,連神仙俗親傳亦願委身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