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顾玄敬，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顾玄敬话里的深意，顿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玄敬收回望向克里斯的视线，转向窗外，目光落在远处随风摇曳的树枝上，沉默了片刻，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的母亲去世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继续说道：「如果帝国胜利了，我就让母亲的骨灰埋在故土，然后辞去军职，和青姨一起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山林。」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克里斯的耳中。

克里斯知道夫人植物人的状态多年，身体早就油尽灯枯，对于她的死讯并不惊讶，而青姨是大人的乳母，从小对他照顾有加，情同母子，对于大人想要归隐山林陪伴青姨的想法，他并不意外。

然而，顾玄敬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毛骨悚然。

「如果······帝国战败了，我不想当逃兵，只能在战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

「大人！」克里斯猛地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颤抖，他深邃的棕色眼眸中，翻涌着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眼神几乎要把顾玄敬钉在沙发上：「所以······所以您未来的计划里······没有我？您要抛弃我吗？」

「克里斯，我们之间不存在抛弃的说法·····」顾玄敬眉头微蹙道：「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成为下一任指挥官······」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克里斯身上，带着几分期许：「我希望你好好表现，届时，我会给你写一封推举信，希望你可以担任下一任的帝国军指挥官。」

「大人！」克里斯不等顾玄敬说完，便猛地扑倒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虔诚地牵起他的手，俯身在指尖落下轻轻一吻。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对方玄敬，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们胜利了，请带上我，我们一起去找青姨，我会是您最忠诚的仆人，永远侍奉您左右。如果······我们败了，请用我的机甲当做盾牌，为自己博取最后一线生机，永远不要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

「克里斯······」顾玄敬神色动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克里斯依旧紧紧地牵着他的手，目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深邃而明亮，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爱慕，眼波流转间，分明是在等顾玄敬吻他。

顾玄敬痛苦地闭上眼睛，偏过头去，躲避着克里斯炙热的眼神。

「我见识了太多令人绝望且极为可笑的爱，我恐惧爱人，更恐惧被爱。爱对我来说是枷锁。」他神情带着歉意：「克里斯，永远不要爱上我，我没有办法给予你回应。」

「嗯，我知道。」克里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需要您对我回应什么，我只希望能够陪在您身边而已。」

「世间万物最终不过一捧尘土，情爱不过体内激素和化学反应作祟。」顾玄敬看着克里斯目光清澈：「克里斯，你拥有独立的人格，就算你不想成为指挥官，也该去寻求自己的路，而不应该永远围着另一人转。我们都有自己人生之路，你祝你永远自由快乐，也希望你能祝我山高海阔！」清润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显得格外清晰。

克里斯绝望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如同雨后洗涤过的天空澄澈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