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晟这才想起赵王府如今的情形,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然而,他却不想现在就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件糟心事,连忙含含糊糊蒙混了过去,随即又摸着章昶的脑袋笑问了几句。寒暄了一阵子,他正要扶着母亲往里头走,却突然被章刘氏打掉了伸出去的手。

“猴急什么,又不止咱们到,宋秀才一家也来了,说是你爹请了他们来的,刚刚只顾着和你说话我也忘了,你不赶紧去迎一迎?”

“啊?”

章晟一下子呆若木鸡,一面暗自埋怨刚刚那小厮说话只说半截,一面快步往外迎去。才转过照壁,他就看到了一个中年书生站在一辆马车前笑呵呵地看着他。虽则是自从人当初搬到章家那条街之后,已经混得极熟了,但父亲的那番话在前,他仍是忍不住老脸一红,好一会儿才尴尬地上前深深一揖道:“宋先生,刚刚实在对不住,底下人没说清楚,我还以为只是我娘和弟弟到了……”

“你们母子兄弟好一阵子没见,多耗费一阵也是应该的。”

宋秀才四十出头,蓄着一丛整整齐齐的胡须,肤色白皙,尽管额头上已经有了两三根深深的横纹,两鬓也有些微霜,但身穿一袭青衫的他乍一看去,仍然能瞧出年轻时的俊逸来。他含笑点了点头,端详了章晟片刻就说道:“不过,你们父子两个出去打拼了这么多年,终于挣了个锦绣前程出来,也不枉背井离乡这么多年!”

“哪里哪里。”章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突然醒悟到车中有人,顿时赶紧放下了手,可脑子里却硬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在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了父亲章锋的声音,总算替他解了围。

“宋相公?居然这么巧,你们一家竟是和拙荆犬子一块到了!”

“章兄说的是,确实无巧不成书!”宋秀才爽朗地拱了拱手,随即含笑说道,“不过,我早年虽说过,章兄骨子里的义气血气还有那一身勇武,一定能够让你在战场上脱颖而出,可如今看来,章兄这脱颖而出的步伐倒是比我想象得更快。”

“你就不要打趣我了。”章锋做了个请的手势,见章晟目不转睛只盯着那辆马车,他微微一笑,随即便提高了些声音说道,“我那点庄稼把式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便已经是万千之幸,万万没有想到能够升到如今的高位,说句实在话,我已经力不从心了。你这个秀才客居归德府这么些年,我看你的志向也不在坐馆教书,所以我才想请你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让我这个书生跟你去打仗?呵呵,亏你想得出来!”笑归笑,宋秀才还是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们一家人在归德府也惹了些麻烦,你这一接却是雪中送炭啊!”

章晟直到这时候方才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又惊又怒地盯着自己的父亲。敢情父亲根本不是用给自己提亲的名义派人去归德府的,而是请人家宋秀才出山来帮忙的!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只见父亲拿眼睛瞟了过来。

“大郎,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宋家婶子和妹妹一路上风尘仆仆走了这么久,还不赶紧请人下车到里头去安置?你妹妹如今住最里头一进院子,你娘昶儿与你宋家婶子和宋家妹妹一块住,我们父子俩和宋相公在外头暂时凑合一下就成了!”

被父亲这话一提点,章晟这才如梦初醒,暗想人都已经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愁事情办不成。等到在车前略一站,讷讷叫了一声比蚊子还小的宋家妹妹,眼见得一只素手拨开了车帘,他顿时就有些移不开眼睛。等到那个一身粗布衫子和襦裙却依旧难掩娴静清雅的少女下了车,他却蹬蹬蹬连退三步这才站住了。可还不等他想着怎么见礼,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笑声。

“大哥,你怎么变成呆头鹅了?”

章晗近几日只是茹素,晚上又时常在睡梦中惊醒,因而整个人竟清减了几分。此时此刻,和母亲小弟说过话的她一转过影壁就瞧见了那下车的少女,眼睛顿时一亮。

她离家多年,虽则听母亲说过父亲和哥哥弟弟蒙一位私塾先生给起了名字,弟弟更是入了别人门下,但她一年到头能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