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睿顿时愣住了。许久,他才缓步上前,轻轻用手摩挲着那些依旧光彩照人的衣衫,眼前仿佛浮现出了父皇穿着这些衣裳的那一幕,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良久,他突然睁开眼睛问道:“说起来,怎么皇嫂还是称皇妃殿下?皇兄即位已经有这么些天,也该册封皇后了。”
陈善昭新君登基,便软硬兼施又是升赏又是黜落,让朝中为之肃然,马城也不禁敬服那手腕。此刻听见陈善睿问册封皇后的事,他便叹道:“这事儿皇上提过,但皇妃殿下说不急在一时。大行皇帝和皇后尊谥未上,神主尚未合祀,现在便册封皇后也太着急了。这种事朝中文武都记在心里,等到庙号拟了出来,他们建言提请之后,燕王殿下再和辽王殿下一块上书不迟。”
想到长嫂原本就是最为缜密的人,陈善睿一时无话。送马城出去的路上,他突然开口问道:“皇兄对你有何安排?”
马城和陈善睿素来交情好,索性也就实话实说道:“皇上虽打算让奴婢掌管内官监,但奴婢没那个心思,打算去长陵守陵。”
“父皇的性子,甚至不愿意让我和三哥呆在京城为他守足三年,最后一刻都赶了我们走,你去为他守陵,只怕他还要责怪你矫情。”陈善睿眉头一挑,当即停住脚步看着马城说道,“你如果愿意,我去和皇兄说,调了你一块去云南!”
听到这个建议,马城顿时大吃一惊。知道陈善睿绝不是开玩笑,他忍不住挣扎了片刻,最后方才把心一横道:“倘若燕王殿下真的能够说动皇上,奴婢愿意效犬马之劳!”
“哈哈,好!”陈善睿笑呵呵地重重点了点头,这才轻轻拍了拍马城的臂膀,“你上阵是一条好汉,窝在宫里或是去守陵,就和我从前一个憋屈样!”
直到七月初,礼部同文武群臣方才拟了大行皇帝陈?圆⒒屎蟾凳系拿砗藕妥疒帧4笮谢实鄢??悦砗盘?宗,谥曰体天弘道高明广远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傅皇后谥曰仁孝慈懿诚明庄献配天齐圣文皇后,当下陈善昭立时命翰林院撰谥册,一时斋戒三日后,以上尊谥册宝,再祭祀几筵殿,于二圣神位前上宝册和玉册。这合祀礼之后不久,一晃便是二十七日服毕,百官一时都换了乌纱帽黑角带,而陈善昭上朝与百官同服素,退朝则仍旧衰服,一时上下尽皆敬服,民间无不称颂新君仁孝。
只有章晗知道陈善昭并不是为了博取文武群臣天下军民的称颂,自打帝后崩逝之后,她就注意到陈善昭在人前虽是打起精神,人后的言语却少了许多,常常一个人默默坐在书桌后头发呆。尽管陈?院透凳喜坏?是父母,更是君上,但于早年独自留在京城多年的陈善昭来说,对于亲情原本就格外看重。想当初太祖皇帝崩逝,对于其便是重重的打击,如今陈?院透凳贤?时崩殂,对于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更是莫大的冲击。因而,当陈善昭移居乾清宫这一日,前后内侍宫人忙碌一片的时候,她便悄然来到了东暖阁,又让秋韵亲自守在了外面。
才一进门,她就看到陈善昭默然站在书架前,一时便更加放轻了脚步。当她走到陈善昭身后之际,她就看到他头也不回地问道:“是晗儿?”
“还在思念父皇母后?”
“我没有想到他们真的会一道走。”陈善昭苦笑一声,在群臣面前已经习惯的自称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我以为父皇自幼习武身体康健,总会挺过来的;母后这些年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兴许还能够转危为安。没有到最后一刻,我真没想到他们一块丢下我走了。不但是他们,三弟去辽东,四弟去云南,二弟去守长陵,五弟六弟从小没怎么见过我,在我面前就战战兢兢的。三个妹妹也都已经嫁了人。说起来,一家人就这么天各一方了。”
章晗知道陈善昭要的并不是自己的安慰开解,只是想找个人倾吐倾吐,她就没有出声,只是从后头轻轻环抱住了他。果然,起初的僵硬过后,陈善昭的身体便柔软了下来,老半晌才开口说道:“若是在宫中也遵从以日易月令,我兴许会很快就把父皇母后忘在脑后,兴许日后我会专心致志做我的皇帝,但现如今,至少让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