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站着,紧紧扣住画匣子看侍立在一旁的陆润,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她静待。
春光融融,照亮皇帝的半边脸颊,他和豫亲王是同胞兄弟,眉眼间风采神似,略比他长了几岁,更显得沉稳端方。颂银匆匆一瞥,不敢再窥龙颜,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方听见他淡淡的声气,“工部递了折子上来,说上年太庙庆成灯有损毁,需领银三百两以做筹置,这事你们内务府知不知道?”
颂银松了口气,呵腰道是,“这事臣听家父说起过,往年也是这样惯例,先预支,看实际花费再来结算。”
皇帝哼笑了声,“朕问过,说损毁并不严重,只是略作粘补罢了,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预支?支完了当真有退还吗?东一块玻璃西一根铆钉,没有也算足了,甚至要超出,要再支!你们内务府当的是朕的家,要为朕解忧,朕不怕被人说成吝啬皇帝。传旨下去,往后凡有工程,一概先估后领。一架小小的庆成灯尚且如此,若是河工桥工也如法炮制,朕的江山早晚被他们掏空。”
颂银吓得腿软,打算跪下听训时,皇帝已经把这通火发完了。她心头悸栗栗的,虽知道往常也是这样,皇帝的性子比较急躁,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毕竟是掌着生杀大权的人,伴君如伴虎,这世上谁也经受不起皇帝的怒火。
她连连道是,“以后若再有支取,先报内务府核实,再呈万岁爷御览。”
皇帝嗯了声,“你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