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深,华灯初上。

这南城最大的销金窟繁华地醉清阁内好不热闹。

大堂坐满了客人,一片喧嚣,却只有寥寥几丝声响能传入二楼的雅间之中。

二楼正中位置最好的雅间内,一位满脸富态,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笑着对坐于他对面的男子道:“齐小友有所不知,今日可是这醉清阁花魁的……”

说着,他语气微顿,嘿笑两声,做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神情。

对面男子面上了然颔首,实则眼底极其隐晦地划过一丝厌恶。

中年男子瞄一眼他看似闲适自在,似乎对此地适应良好,实则一片衣角都不曾让身旁女子沾染的模样,心底不屑冷哼:装什么清高!

若不是此人来了南城短短时日,便几乎买空了南城明面上的大半存粮,如此的财大气粗令人侧目,他才不屑于与这等嘴上无毛的黄口小儿打交道!

心头想着,一双眯缝小眼扫过男子丰神俊朗的面容,心中愈加不快。

哼!小白脸!谁知道那许多家产是如何得来的?怕不是凭借着这小白脸和故作清高的模样入赘了富庶人家!

中年男子越想越觉自己该是说中了,不然这小白脸为何不敢近女子之身,恐怕是怕回家面对河东狮吼吧!

心中这般编排了这齐公子一番,中年男子心中通畅许多,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隐隐从外间传入进来的喧闹声小了许多,几近于无,中年男子神色微动。

在中年男子身旁服侍的女子是个会看眼色的,娇笑着开口道:“想必是我们的花魁娘子要出场了,两位可要移步外间观看?”

中年男子自是意动,齐公子也无可无不可地微微颔首。

两人便移步到二楼围栏前的四方桌案的两边分别落座,几位服侍的女子也跟随着过来,除了那机灵女子坐到唯一一个剩下的座位,为两人斟酒,其余几名女子皆站在一旁静候吩咐。

不多时,银色流沙般的珠帘轻轻晃动,一个红衣身影犹如破开水幕的游鱼,身姿款款,缓步走来。

但见那女子一袭水红色水袖舞裙,样式简单,并无半点装饰,但就是这般简单,才愈发凸显她纤腰楚楚,身姿袅娜,一举一动,尽态极妍。

一头柔顺的乌发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面上戴着与衣衫同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盈盈妙目,就这般微微低垂着眼睑,款步走至台前。

自她现身开始,醉清阁便渐渐安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世上竟真有这般女子,即便还不曾见到真容,一举一动却已是说不出的绝美动人。

但见女子在台前站定,便听得有一阵鼓声蓦然敲响,而随着那第一个鼓点落下,女子倏地抬起眼。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眼眸清亮澄澈,眼形是最顶尖的书画大家也难以描绘,浑然天成的绝美,眼尾一抹深意蔓延,又给她添上一点惑人气质,犹如画龙点睛,叫她整个人显得愈发鲜活动人。

然而还不待众人仔细欣赏一番这双极美的眼睛,却见她一个旋身,踩着密集的鼓点舞动了起来。

美人就是美人,当她静静站在那里的时候,周身气质沉静,犹如仕女图上走下来的绝代佳人,脱尘绝俗。

然而当她动起来时,却犹如那于红尘中尽情嬉闹的顽皮少女,水袖舞动间,尽是人世间的靡丽纷华,轻而易举便能挑动起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美极!当真是美极!”

台下美人舞步渐歇,身旁中年男子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仿似倏然被人从绮丽幻境中拉拔出来,莫祁深如梦初醒,一双深黑的眼瞳却仍死死盯着台下正在盈盈拜别满堂宾客的女子,眼底幽深,犹如化不开的浓墨。

一直到那背影再次消失在密密珠帘之后,他才收回视线,微微垂下眼眸,粗长浓密的眼睫犹如一把小扇子铺盖下来,叫人瞧不清他眸底的情绪。

似乎是美人带给众人的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