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位竟是太子殿下!

莫怪她当日就觉得那位公子面善了,她小时候也进过好几回宫,说来应当也同殿下见过,只是那时她年纪太小了,如今已经记得不甚清楚自然了,这主要还得怪太子殿下不是一块糕,否则她必然历历在目。

因想着这番心事,顾婧琪自然就错过了秦氏给她递的眼神儿,更没能帮长嫂醒神儿,因此使嫂嫂受了满殿阁人的瞩目,甚至连皇后娘娘都被惊动了。

燕国公夫人是一品诰命,自然站得离皇后很近,邹后一瞧沈西泠如此神思不属的模样,便也出言关怀了几句,拉着她的手问:“前些日子听闻夫人康复了,如今这么看着还是轻减了许多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莫若本宫叫人去请温若过来吧。”

邹后也算是戏台上的一号人物了,明明她娘家同燕国公府势同水火,可她却仍能做出一副对国公夫人关怀备至的模样,难得的在于十分自然,甚至还拉着人家的手,简直亲热极了。

沈西泠直到这时才勉强回过神来,自觉失态,遂躬身告罪,答曰:“劳娘娘挂念,臣妇一切都好,不必劳动将军了。”

邹后尚未来得及接话,一旁的大梁公主却淡淡笑了一声,意义莫名地说:“早听闻顾将军爱妻如命,恐怕也不是虚言,夫人留着殷勤的夫婿做什么用?莫若将他唤来,也好体贴体贴冷暖。”

这话说得其实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寻常一句打趣,只是众人乍一听却还是听出了些不对,总觉得这位殿下有些阴阳怪气,然而侧殿中各家夫人仔细盘算盘算又不知道是哪个字有问题,遂只好各自随着附和赔笑,又称赞起燕国公夫妇情谊的笃厚。

然众人虽不明真相,沈西泠却是明白的。

她与这位殿下也是故人,且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她的存在,在庆华十四年三月的花会上还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沈西泠承认自己少年时曾嫉妒过这位殿下,以至于头回见她时便心生敌意,然而这种敌意后来慢慢消失了,她知道齐婴同这位殿下之间清清白白,自然也不会再钻牛角尖,她于她而言便只是一个寻常的故人,并不再需要她如何介怀了。

可惜这位殿下却好像并不这么想。

她似乎依然讨厌她,正如同当年她带着许多宫人蛮横地闯进她的握瑜院、要扇她巴掌时一般强横,即便世事更迭成如今这个模样,她对她的敌意也分毫不减。

可沈西泠却变了很多。

她小时候初见这位殿下时心中曾有过强烈的自卑自哀之感,以至于那时心中的波澜强烈到令她完全失控,可如今再见她沈西泠心里却平静极了,不悲不喜,不卑不亢,仿佛无论她怎么做她都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了。

她甚至有些怜悯她她只是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女子罢了,与当年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呢?

思及此沈西泠难免有些叹息,更未与萧子榆计较,她只是对她欠了欠身、礼仪十分周到地说了两句客气话,随即便又转向皇后,在她之后往小沙弥的功德箱里捐了早已备好的香火钱,气派端方没有一处可以指摘,反倒令萧子榆这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显得有些小气了。

围观的众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们个个是人精,自然能瞧出些许门道,虽则摸不清两人之间的前尘,却也能感到一番暗涌,更知道大梁的公主已经落了下乘。

萧子榆自己也是知道的,她还看清了沈西泠眼底的怜悯。

她为那抹神情而愤恨,可又不禁……心生哀戚。

浴佛法会至午时才散去,佳节却尚不算终了,各家贵人都分得一间寮房,玉佛寺的僧众将供以素斋,用过午膳之后还当再行佳礼,要到日头西沉时分才真正算结束。

梁臣所分得的寮房自然要同大魏官员分开,且因他们都是外臣男子,分得的便是靠边角的地界,算是与有女眷的官宦门庭隔开了,也好避嫌。

这自然是很合理的安排,只是这么一来沈西泠想见齐婴便更是不可能,顾居寒虽深知她是懂得轻重的人、绝不至于捅出什么篓子,却仍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