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现在身处异国他乡,执行要务,分身乏术。
他家里还有三个兄弟一个妹妹,因为是军人世家的缘故,哥哥们和他一样都没上大学而加入了军校,妹妹则早早嫁去了卡萨尔。
他的二哥是陆军178团的上尉,参与了侵略法国的“黄色行动”,现在驻扎在本土。
弟弟路德维希因为视力原因,不适合打枪,现在在波斯坦地区驻防。
而他的大哥,刚入伍不久后便死于一场越野车和运货卡车相撞的车祸中。当场死亡。
他的父亲是前陆军国防部长,在1930年代时,父亲在军中备受重视,帝国总统兴登堡都曾高度赞扬过他在军队中的威望。再之后,因为希特勒上台后的变故,以及他父亲的反抗倾向,父亲被迫辞职在家,虽然保留将军的军衔,却不可走出自己家门半步,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生病。
他父亲是位值得尊敬的人。
可在父亲年老时,却受到这样的,待遇,这让布莱纳特感到心酸和愤怒,也为自己不能守在病重父亲身边而焦虑。
心中有万千种担忧和着急,却无能为力。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飘入他的耳朵。
“嘿。”
布莱纳特吸了下鼻子,边把烟掐灭边匆忙的把信塞进胸兜里,苏珊娜只当是他感冒了。他抬手揪住黑色制服帽檐正了正帽子,抬眼正视突然冒出来的女子。
哦,是他的邻居,那位值得尊敬的烈士遗孀。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面说话。
苏珊娜期待的看着他。里希特上尉是一位不过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长着一张十分标志的日耳曼男人的长相,脸稍瘦削却棱角分明,清冷的眼神,安静的气质,他的眉骨和眼窝算不上上帝的杰作也可以说是小有成就了,很漂亮只是很可惜的是总被埋没在帽檐的阴影里。
“什么事?”可能是来自于柏林的缘故,他的口音总是很严肃很生硬。他挺直的鼻骨的鼻尖上泛着淡淡的粉色,大概是因为没穿大衣在风中站太久的缘故。
“如果可以我不想麻烦你,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冷风吹起苏珊娜脸侧那些不受束缚的黑色卷发,随风飘舞,她的唇色较他印象里的她很淡,其实只是因为她没补妆,但在布莱纳特看来她大概是生病了。苏珊娜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他,是那么柔软又无助的样子......
并且,他注意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惨白的脸色让他想起了他过去在战场上一些不想回忆起的人。
苏珊娜的样子的确让里希特上尉有一丝动容,他本是想请她到一个更温暖的地方继续谈话,可古板如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譬如:要不要去大厅里说话?不行,他想,大厅人太多了,免不了人多嘴杂......要不要去我办公室里说?不不,这太草率了,他又推翻了这一句式,他可不想让她误会他在暗示她什么......
所以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
苏珊娜哪里想得到布莱纳特在这一瞬间考虑了这么多东西,只听见最后,他毫不温柔的丢给她一个冰冷的动词“说”。她感觉一个如此冷酷的德国人,大概是不会帮助自己了,但还是低声下气的向他说完了她现在急需埃里希抚恤金的请求,再以她不知如何拿到这笔钱的流程为由,请他帮忙。
语毕。布莱纳特点点头,一双大海般的碧蓝色眼睛坚定的眨了一下,他伸出他还带着灰色麻布手套的大手,向前摆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长腿一抬,迈着步子去了。破天荒的,他竟然没有推脱或者是直接拒绝掉!?苏珊娜一看这事有门儿,也赶快跟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如果她不知道他这是他要去给她帮忙,她会以为眼前的男人是想要赶快甩掉她。直到她几乎小跑起来,直到他二人登上了电梯。
空间不大的电梯里,只有他二人,并且他站的位置离她很远,她看得出他的有意疏离。他这是在假正经给谁看?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至于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