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希特,你他妈去哪了?”开头就是查尔斯特勒普的痛骂,似乎单凭文字就能听到他的东普鲁士口音。
查尔斯特勒普几乎用了三分之一的篇幅来骂他。
“给你写信的时候,我正在削奶酪吃,吃半块还要留半块晚上吃。这听起来,和你在德国比起来,应该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吧?”
再下一部分,又开始询问起布莱纳特的身体状况:“你在后方休息的怎么样了?没有缺胳膊少腿吧?”
“但是我,少了一只胳膊,很遗憾。”
查尔斯特勒普写到这里似乎情绪才平静了一些。
“我已经是灰熊营的营长了,什么时候,你再回来给我做参谋?但显然,已经在陆军司令部工作的你,再也不会回这样的前线了吧?现在艾德曼在做我的参谋助手,也是个很认真的人。”
“你我最初带的连队,从法国打到东欧,现在,还是灰熊营里最能打的连!迪波尔是现在的连长了,老人不多了,就剩下......”
“对了布莱纳特,有一件事要请你办。我要是死了,你也要把我挂在我母校柯尼斯堡中学门口的光荣榜上。小时候,我妈妈总让我向那些光荣烈士们学习,现在终于可以和她说,用不着了,你儿子也可以挂上去了。记住了吗,布莱纳特,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能办到。”
查尔斯特勒普的家乡在东普鲁士的首府,柯尼斯堡。
......合上信,布莱纳特久久不能平复。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从背面看虎背熊腰,穿着冬季野战服,看似帅气又干练的查尔斯特勒普营长,正面看,却灰头土脸啃着奶酪的家伙,正朝他挥手。
他的老伙计,应该是想他了,布莱纳特又何尝不是?
相隔万里,他那边战火纷飞,他这边却春暖花开。
世界就是如此割裂的不真实。
冷静下来,他提笔回信。
他决心要把灰熊营那些从一开就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记下,他们的名字,他们的事迹。
哪怕有些人早已阵亡在他们来时的路上。
他要把他们的名字和功勋传都回他们的家乡和母校。
......
作为普通人,布莱纳特会震撼于人类生死之间;作为军人,布莱纳特要舍生忘死;而作为司令部参谋人员,他也必须撇开生死,将生死当做棋子。
世界就是这样,他也有他的路要走。
......
自从国防军高层被换血,贝克将军也被调离原本师部的职务去了前线。布莱纳特也带来了一些外面的消息,这有必要让贝克将军的女儿琴瑟尔知道,所以抽空只身就去了琴瑟尔家。
琴瑟尔确实因为她爸爸的事精神不太好。大白天客厅里门也门窗紧锁,窗帘拉的严实。往日里利落盘起的漂亮金发此时随意的散在肩头,她穿着白色的睡裙,阴森的在厨房里倒着红酒,一杯一杯的喝。
“你来了?”她却不看他一眼。
布莱纳特走过去,放下了她手里的酒瓶,告诉了她几个关于贝克将军的好消息,却发现她还是没有开心起来。
“听说你在看达勒姆的房子?”琴瑟尔忽而问到。
“你是秘密警察吗,怎么这个也知道。”
“哈,”琴瑟尔骄傲的摇了摇头,“我在柏林还是力量很大的。”
也是,当初也是让琴瑟尔帮忙查苏珊娜的出入记录,几乎是易如反掌。
“如果说,从小到大都想过,要是能和你结婚......一定很幸福。”琴瑟尔拿着酒杯给布莱纳特也倒了一杯红酒,“是不是太幼稚了?”
“没有。”布莱纳特接过酒杯,“你从小就比任何人都要成熟懂事,都会考虑周全。”
“是吧?我从小到大,你知道的,争强好胜,非常努力的,”琴瑟尔突然释怀的灿烂的笑起来,“有时候却适得其反。”
“你们很像,都是坚强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