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青,你就这样套着件男人的衣服,在校园里一路招摇吗?”
“说实话,你这付样子,真的是很酷。”
她淡淡地说,“我想不佩服你都不行。”
我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好象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妥。
但是,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难道我应该穿着那身湿淋淋的衣服回来不成?
天下本无事,大家何必庸人自扰之嘛。
消夏焰火晚会,给了我一个惊喜。
炎炎苦夏,对我而言,是一年之中最不堪忍受的日子。
我不象方墨,她就有本事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我哩,成天汗流浃背,精神萎顿,两眼无神。
只有太阳落山以后,才会有精光从小眼睛里面射出来,稍稍恢复一点元气。
这还不是最苦。
这大半年来,我好象脱胎换骨一样,整天抱个书本,念到浑浑噩噩。
那付模样,跟一个傻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每天搬个手指头数着日子,盼这一天快快来临。
我发现,只要有一个盼头,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焰火晚会在大操场上举行。
那里场地足够大,比较安全。
放焰火的人,都是由组织者事先指派好的。
安全注意事项有一个小本本,十五页那么厚,由保卫处发下来,供每个工作人员参考。
那里面,防火防盗防拥挤,防灾防病防突发事件。一条一条,我给它背得滚瓜烂熟。
之所以背得这么熟,是因为我也是放焰火的工作人员之一。
厉害吧?
嘻嘻嘻,这是季宏伟同学利用特权,给我争取来的一个机会。
我也不知道,他这一次为什么如此宽宏大量。
我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
一向以来,他老人家比我妈妈还要罗嗦。
我的妈妈,有一个很好玩的特点。
举个例子来说吧。
如果我去爬山,在她老人家的脑子里,就会出现我从山崖上掉下来摔个血肉模糊的惨象,保证活灵活现。
如果我去海边游泳,更好了。我不是会给海浪卷走就是会被鲨鱼吞掉,再不然就是脚板抽筋然后身边正好没一个人。简而言之,后果不是我浮尸海上,就是裹身鱼腹。
如果我独个坐火车,妈妈就会一步一步地想象,我是怎样给陌生人用一块糖就拐去卖掉,同时还在灯下帮人家点数卖掉我赚到的钞票。每个细节,都真切得好似电视里面的原景再现。
好吧,换个不太夸张的。
如果我胆敢试着接连两个星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妈妈就会认定,她的女儿我,已经病到独个孤零零躺在床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怎一个惨字了得的情景。
如果她不是我的妈妈,我一定怀疑她是白雪公主的后娘。
只有我爸爸跟季宏伟,可以忍受我妈妈那足以让我疯掉的想象力。
我老爸是因为太宠我妈妈的缘故。
季宏伟哩,我看他根本比我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我妈妈念两句,我躲开不听,就没事了。
可是季宏伟呢,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躲开他。
反正这二十年来,我就没有成功过。
但是还算好吧,因为经过这么多年艰苦卓绝的持久战,我们两个基本上已经达到知己知彼的境界。
只要季宏伟不是太过分。
只要季宏伟不是迫得太紧。
只要我稍微懂得审时度势。
只要我再稍微用上一点点手段。
我们两个,基本可以保持一种相安无事的状态。
当我跟他提起,我也想报名参加燃放焰火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同意。
只不过季宏伟同学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要把安全注意事项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