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棋啊，就是太稳当了。”

“臣下得太慢，叫陛下等久了。”卫青边说着，将棋子放上去，还是不温不火的拆挡了一手。

刘彻眉头约微皱了一下，“啪”一声又棋子放上去，在白棋角落里强行做活。“这么斯文呐，朕可不会同你讲客气。”

卫青沉默不语，专心看着棋盘，开始心算起来。这棋最后到底下得波澜不惊，徒有一方澜翻汹涌，另一方却过于谦冲，终是惹不得风生水起。至终局，便是卫青两目赢了下来。

“你这棋下得漂亮啊。”刘彻用手指敲着棋盘，不轻不重的说到。

“臣不敢当。”卫青赶紧垂首回到。

“有什么不敢当的，这棋确实是下得好。”他看卫青一眼，“怎么，朕夸你一句就叫你这么不安了么？”

卫青一怔，犹豫着还不曾回话，复又听到刘彻悠悠声音，“其他事，你倒坦然得很。”

“平阳在朕这虽然不会说什么，可她替你不满那个意思，朕还是知道的。”他向卫青摆摆手，“你别急着解释，朕没有别的意思。朕早说过，这年头，像卫青你这么无怨无悔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卫青微有些怔忡，既而浮出沉默而感激的神色来。西风渐起，那微染风霜的脸便叫染染霞光融了半边轮廓。

刘彻看了他半刻，忽又叹到，“朕就奇了，都说那小子是你一手带大的，怎么脾性差得这么多？”

“去病可是又冲撞陛下了？”

“那小子，”刘彻哼笑一声，“也不知真是天性如此还是让你跟朕给惯坏的，脾气大得没了谱了。”

“是臣自幼督导不利了。”

“别忙着揽罪上身了。”刘彻皱眉到，似乎是想起霍去病那日顶撞他时的滔天火气，不觉的头疼起来。“朕叫你过来也是有事，你的好外甥朕是管不了了，你去跟他说说理，朕的女儿，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卫青又是一愣，“去病他…”

“他也是那么大个人了，”刘彻眯着眼看着卫青身后的漫天奇霞，灿烂落照，“还准备打光棍到什么时候？”见卫青似乎有些愣神，他又收回视线来看着卫青道，语焉不详的说，“他一向听你的话，这桩事，你去跟他说。”

“臣明白。”

霍去病削着削着，不觉烦躁起来，一扬手便把手里已被折磨得棱角参差的木料扔得老远。他自问从小舞刀弄枪，绝对是个中好手，怎么不过想拿朴刀削一把样式简单的木头短剑，却是如此手足无措狼狈难看了。

他索性站起来在树底下来回走动，心里像是有一股子流动的情绪在汩汩作响。这么多天没往大将军府去，窝在自家里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等着大人的蜜糖安慰似的。可惜卫青一回府便也悄无声息，外甥的状况，哪曾放在心上？

至于刘彻那宝贝女儿的劳什子事，更是火上浇油的添堵。他那时气势汹汹的大吵了一顿是没错，可现在火气沉下来后仔细想，卫青的话便莫名其妙的浮了上来。匈奴既破，该当为家。那样温和的声音，却叫他心里无缘的发冷。

“少爷，前厅里来了客人，说是来拜访少爷的。”下人的话一时打断了他恍惚的思路。

“什么人？”他极不耐烦的问到。

“小的也不清楚，只看样子像是军爷。”

霍去病脸色不善的把手里朴刀也扔在地上，甩着袖子往前厅走去。一到前厅，看见来人，他倒是一愣。

来人的名字他大概记得是叫郭昌，是卫青部下，过去在军中也打过几次照面。他对这人印象不深，只觉得人颇为本分似的，也不知道他来这里目的为何。不过因为是卫青部下的原因，他脸色倒是和缓了一些，叫人看了茶，客气的说了几句话，这才问起郭昌的来意。

郭昌有些紧张似的，犹豫了半天，才局促不安的开了口。霍去病一开始还听得一头雾水，最后到底还是听明白了，原来郭昌是想离了卫青转投他的部下。一旦听懂这意思，霍去病登时发了火，一扬手便将手边茶盅打翻在郭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