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宗族,有着很大的权力,如顾家这等世家,长辈教训晚辈,连官府都无权干涉。

任你封王拜相,在家族尊卑长幼面前,都得往后靠靠。

三个连问成功逼得贵人闭嘴,直把一旁的吴遇听得冷汗直流。

可贵人暗里下过封口令,叫他一句“大胆”在嘴边转了几回,又生生咽了下去。

顾悄挑衅地望向所谓的“大人”,“若悄真有张狂之处,待我教完子侄,但凭大人发落。”

“你很好!”那人凝视顾悄,蓦地露出一抹笑意,又说了一遍,“你很好!”

顾悄回以一个瞪眼。

既然这人刻意隐瞒身份下休宁,只一个不知者不罪,顾悄就不必怕他。

尔后,他望向顾影偬,语带风雷,“今日之事,你当知轻重!身为顾家子弟,在外妄议族中私事,置宗族声誉不顾,我不能发落你,但族长能。”

顾影偬一抖,身上的鞭伤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族长的厉害。

他抬头望向谢大人,发现那人好似愠怒,却也一副拿这横货没法的样子。

他这才真正怕了起来。

他想向顾悄告饶,可顾悄表情冷硬,一看就知,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于是,他只得忍着皮开肉绽的痛,艰难向着知府重新拜了四拜,又在顾悄的冷脸下,向着谢大人再拜。

一通“哐哐”大礼下来,不亚于重新受了十鞭。

顾影偬已是脸色青白,唇无点色,满头大汗。素白底子绣着春日桃花暗纹的夹袄后腰处,慢慢沁出一抹鲜红,整个人摇摇欲坠。

惨惨戚戚的模样,如同一只被拔了利齿、卸去指爪的狼崽。

眼神虽然仍不清正,可望向顾悄时,内里恐惧很真切。

这就够了。

顾悄对教化反派毫无兴趣,他只消令这头恶毒的狼崽牢牢记住,他顾悄不好惹,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