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么我听说的又是一个版本。”

“对?啊, 顾小姐不是跟一个神秘男子私奔了?”

水云充耳不闻,只听着管事唱名,逐一对?着单子清点。

“翡翠镯一对?、沉香串珠一对?、白玉鸳鸯扣一双……”

这些就算了。

“瓜瓞绵绵多子多孙紫檀床一张、黄杨木雕龙凤呈祥纹屏风一副、描金云纹百子莲立柜四组……”

行吧,这些……姑且也忍了。

但“青黛眉膏十盒、玛瑙胭脂十盒、桂花头油十瓶……”

这些是什?么鬼?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用得上吗?

更叫顾悄恶寒的, 还在后头。

“暖玉鹣鲽枕一对?、文彩鸳鸯交颈合欢被两床……”

每念一样,顾劳斯耳垂就热上一分?。

偏偏一同?监工的谢某人, 还火上浇油。

他笑得暧昧,“文彩双鸳鸯, 裁为合欢被。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悄悄上次还怨我与你聚少离多,这嫁妆倒是甚好的寓意。”

古诗十九首这几句,原说女子收到一块鸳鸯纹锦缎,巧手裁成一床被子。

被芯用长丝填充,边缘用丝缕缝结。

长丝与长思谐音,物缘与姻缘共字。

细品是有那?么些悱恻缠绵。

顾劳斯轻咳一声,“妇人打版缝被,顺带思夫而已!”

他低声嘟囔,“怎么什?么诗到你嘴里,就腻歪得很?”

谢景行“哦”了一声,凑近他耳边。

“愿为诗中人,方解诗中意。静安师母教你鉴赏诗词,没教过你以身入诗?

唉,愚兄是不如悄悄通透。

我读这首,恍惚间只觉自己一如诗中女主。

拿起?丝绵,就觉我对?悄悄的相思,亦如这长丝,绵长无尽;

缝合被缘,就祈望我与悄悄的缘分?,好似这针线交互,永结不解。

听到合欢被名,自然想的是,同?你如鱼得水、再不分?离。

唉多少是昭自作?多情?了。”

神特?么的以身入诗。

感情?高等学府教你点方法论?,你全都触类旁通拿来?撩汉用是吧?

顾悄摸着泛红的耳朵,冷笑一声。

“就你会是吧?”

他高声道,“水云姨,这合欢被子也别往谢家?送了!今晚就给我铺上!”

尔后他低声挑衅,“谢景行,有本事你今晚洗白白,合欢被下躺平等我!”

谢景行笑着退开。

他诚惶诚恐,“悄悄血气方刚难免急切,昭省得。可这实在于礼不合。”

顾劳斯鄙夷地哼了一声。

“口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板凳。”

这厮嘴炮打得山响,实则是纸糊的老虎,惯会虚张声势!

成亲洞房什?么的,来?吧,谁怕谁?!

三日后,迎亲船队启航。

不久与金陵滞留的闽船汇合,几十艘大型船只汇成一队,巍然壮观,也成永泰元年大运河上一道奇观。

船上不仅载了赶考诸人,也载满家?中老小。

说是举家?北迁亦不为过。

因为顾爹家?信云,今年这个年,要在北都过。

一方面?,湖广、江西两省私占圩田、侵吞赈灾饷银案已近尾声,他即将?去京复命。

另一方面?,今年又恰是南直地方官员进京述职年。

大历地方官员,定期要进京述职。

太祖有令,凡天下诸司官每年要在十二月二十五日赴朝。

吏部并都察院,共设功业册,专录来?朝地方官任职期间的履历和官绩,以资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