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宗遗诏,明?言神宗百年后当还政太子。
陈皇后有私心?,伙同陈愈烧了那份诏书,意欲再拟一份,哪知遗诏原料、锦布纹路、织法举世独一份,且早已记录在案,根本无法矫造。
但也正因无诏,神宗后来才?敢放肆大胆地?杀储改弦。
或许私心?里?,他是默许甚至纵容陈氏所为的。
但这事被泰王搬上明?面,就值得寻味了。
神宗睨了他这个脸色苍白、形容枯槁的胞弟,突然冷笑?了一声,“谢御史,你怎么看?”
满堂朝臣,也只有谢大人茕茕孑立。
他并不与文武同班,反倒与泰王一左一右,分站御案两侧,可见尊位与荣宠。
闻言他垂眸颔首,状似谦谨。
“臣以为,监正满口胡言,祸乱朝纲,当斩。”
他说?得轻便,目光落在已然抖若筛糠的老头身上,无半分波动。
好似对监正攀咬谢家的恶意一无所觉。
柳巍的心?思好猜。
顾影偬偷柳家紧要物件给方家的事,人尽皆知。
方谢好似早已结盟。
这时候跳出?来一个人嚷着立储,还大言不惭高宗遗血正合适。
便极易诱导神宗猜忌谢、方两家立场。
稍后他只要顺水推舟,提出?当立明?孝嫡子做皇太孙,不管成不成都?不会被神宗惦记上。
可好算盘遇到谢昭,只能打得稀烂。
这位左都?御史甚至比钦天监更会胡说?八道。
“荧惑守心?,臣推演当指北境鞑靼蓄势待发,恐有南下取大宁而?代之的狼子野心?。
钦天判不出?如此天象,竟以一黄口小儿搪塞,其心?可诛。”
这话柳巍第一个不服。
“谢大人,且不说?陈将军首战告捷,单论实力,鞑靼就绝无复国之可能。”
谢昭却连一个眼色都?吝于赏他。
“陛下,臣只言尽于此。是非对错,届时自?有分晓。”
他漠然的神色,反倒叫朝臣惊疑不定起?来。
从事实看,好似柳巍说?得对,但按以往经?验看,谢昭神乎其神的预言从未失过手。
若祸事在后,那恐怕这大捷,也来的蹊跷。
神宗阴冷的目光扫过陈愈和柳巍,愈发对二人猜忌起?来。
他心?下已有论断,向着监正躁郁挥手。
“拖下去,杖毙。”
比起?砍头,他更喜庭杖。
朝臣要脸,大多?有点骨气?,自?认杀人不过头点地?,为国事仗义执言死了亦能光炳千秋。
唯有庭杖,侮辱性?极强、伤害性?也大,最能摧朝臣尊严傲骨。
杀一儆百,才?能叫旁观的驯服听话。
立储之事不了了之,然神宗的大清算却刚刚开始。
第164章 第 164 章
腊月底, 年味儿越发重了。
京都家家户户忙着筹备新年。
顽童在街角噼噼啪啪点起?碎鞭。
女儿闺中巧手翻转,红艳艳的福字一一倒挂上门头。
丰年欠年,盛世凶岁, 年总归是要过的。
谢家也比平日热闹一些。
但也没人敢进谢昭的院子打扰。
但若是谢老太君能来?看一眼, 就会发现宝贝孙子苦行僧般清心寡欲的院子, 不足一月, 已经满是融融人气。
知更早早起?来?, 扫去院中浮雪。
苏朗同谢家暗卫武场切磋几个回合,回来?就一头钻进小厨房。
他沉稳可靠,默默替琉璃担水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