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宁可?苦熬三十六年,也不肯露一丝马脚向另两人求助?”
宁权眸光涣散了些。
他们?彼此互不知晓,又如何求助?
一阵极致地痛楚袭来。
可?他却?连佝起身?体?减轻痛楚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答应过大哥……咳咳咳……”
无数鲜血涌出,阻没了他尚未说出口的话。
神宗阴沉着脸,上前扶起他,任黑红的污血染透胸前金色盘龙。
待那股污血吐尽,宁权才缓缓继续。
“我答应大哥,要护着霖儿?。”
“可?云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眼中干涩,却?恍惚感觉一滴水坠了下来,替他润了润。
他疑惑眨眼,有水痕顺着眼周枯槁的沟壑滑下。
他才五十出头,却?早被?磋磨的垂垂老矣。
“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又能想到,最后手?心手?背都只剩累累白骨?”
说着,他颤巍巍取出他藏了一辈子的绢布,缓缓在神宗面前摊开。
黑金彩线以繁复的工艺绣出云龙在天纹。
内里是苍劲有力的高宗绝笔。
正是那封谁也不曾亲见、神宗穷极一生都想尽毁的遗诏副本。
只要毁掉它?,死无对证,再从?北元手?中夺回太祖也不曾得到的传国玉玺,他的儿?孙便可?名?正言顺即位,谁也再说不出一个“不”字。
可?惜泰王手?上的,只是其中三分之一。
最为?关键的那句,百年之后还?政于怀仁太子,并不在其上。
神宗也不知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二哥,我本可?以纵马边疆,封狼居胥立不世奇功。
再不济去某处就?藩,也能成就?一番事业,青史?留名?。
是你为?一己之私害我至此,你可?曾……悔过?”
烛火晃了一瞬。
久病之人,房中皆是病气。
沉闷压抑,令人喘不过气。
“对不起,是二哥错了。”
神宗声音喑哑,终是说出服软的话。
当年他与周月合谋控住宁权,一是想借机夺他西北兵权。二来亦是怕他反水成愍王助力。
至于顾命一事,宫中捕风捉影,他与周月都不曾得过确信。圈禁宁权,顺带打的也是引蛇出洞的主意。
没成想,真钓出了秦昀这条鱼。
只是秦家人嘴紧,徐乔虐杀他满门,也不曾问出遗诏下落。
三十七年了,终于叫他找到了。
既得第一块,那剩下两块,还?能藏得住吗?
按下激动,神宗干柴的大手?才接过绢书。
就?见宁权扯住绢书一角,喘息着问,“二哥,既然知错,那你可?打算还?政?”
神宗一愣。
他低头,错愕地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胞弟。
他以为?,宁权肯交出遗诏,是投诚,是最终选择他这个二哥。
没想到,竟是哀兵之策,他打的还?是替高宗正血统的主意!
宁权与他对视一眼,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心中对这个二哥最后一丝期待也尽数破灭。
他哈哈笑出了声。
污血混着破碎的脏器一涌而出。
前朝毒果然霸道至斯。
中毒之人后期脏器悉数碎裂,无不受尽五脏俱焚之痛而死。
宁权痛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