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那个辞彩风流的太子了。他是她,可儿,一个没有姓氏,没有惊人的才华,没有地位的女人的丈夫。她此生,唯一拥有,就是与他的爱情了。
也许在很久以后,久得连简儿都已经白发苍苍了,会有乐坊的女子,将他们凄美的爱情传唱下去,他们的爱,将像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绵延不绝。
可乐笑了,她感谢上苍将他赐了她,并让他们一起相携到老!可儿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眼角那几不可见的细纹,“贤,我们都老了。老得应该休息了,应该永远的休息了,在另一个地方,我们永远不会为了生存而费尽心机。”
李贤仰天长笑,清朗的笑声淡淡的回响在清净干爽的屋子里,他拥着她坐了下来,坐在阳光最灿烂的地方,他们一起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如洗的阳光,然后相视一笑。
李贤伸手拿起那把白玉酒壶,一气喝了大半壶,然后喂可儿喂了剩下的毒酒,他放下酒壶,紧紧的抱着可儿,“可儿,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生在皇室,最大的幸福是认识了你。但是,因为有了你,我甚至不再遗憾了。”
可儿微微的笑着,一条细细的血慢慢自她口中涌出,她看到天空中七色的彩虹,就如同母亲洗衣盆里的泡泡,原来死,竟然没有一点儿痛苦。
李贤吻了吻她洁白的额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他知道无论身前死后,都不会有人能分开他们,他追着她去了,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似乎到了洛阳,似乎听见大明宫里太平和简儿清脆的笑声,似乎一同走进了一个与洛阳一样繁盛、美丽的所在,那里的人都伸出温暖的手迎接他们的到来,没有遗憾了,没有了……。
大明湖上一片欢声笑语,李隆基带着刚会走路的薛崇简在武则天身周穿梭,大家含笑着两个小孩子,不时笑出声来。
上官婉儿专注的看着薛崇简,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薛崇简咯咯的笑着,他伸开手不时去抓李隆基,而李隆基总是在最后一刻敏捷的避开,薛崇简突然看见太平从后舱走了进来,他转身扑到太平怀里,李隆基上前将他拉开,薛崇简大哭起来。
太平伸手将他们拥到怀里,薛崇简停止哭泣,又笑了起来,众人正看得有趣,却听有太监在急驰而来的小舟上报:“太后,太后。”
武则天一皱眉,“嚷什么?有什么报上来。”
太监上了龙舟,五体投地般的伏在甲板上,“太后,成都府八百里加急,废太子李贤在府中饮鸠自杀,太子妃也一同自尽身亡。”
武则天脸色大变,手中的酒杯咣一声掉到甲板上,众人默默跪了下来,太平将两个孩子紧紧拥在怀里。武则天失神道:“还有什么?”
太监轻声道:“文书说,太子与太子妃在得知先皇架崩的消息后便盟生死意,他们用了最好的药物,先后服下,下人们在他们死后才发现,太子紧紧拥着太子妃,下葬时无法分开,便将他们一块葬了。”
武则天默坐半晌,她的手一直不停的颤抖,稍后,她冷静下来,“传旨下去,三日后为李贤举行葬礼,既然他们不想回来了,就让他们永远留在成都府吧,也好,可儿既然许下过诺言要永远陪着贤,那就让她永远的陪着她。”
她说完后,转身走进船舱,淡淡道:“回去吧。婉儿,你去见见皇帝,要他颁诏,追封贤为雍王,命文武百官为贤守孝三月,三月内不许食荦腥、不许歌舞饮宴。太平,你留下来陪陪哀家,其他人各自回府吧。”
太平从帘缝中看到,武则天满面泪水,却不曾哭出声音来。
婉儿呆呆的坐在勤政殿暗淡的灯光下,明天就要为贤举行隆重的葬礼,那有什么用呢?贤留在了那个终日被浓雾笼罩着的荒凉之地,他的灵魂一定不停行走于巴蜀的穷山恶水之间,他永远也回不来了,太后把他们留在那里,不,也许太后只是要把可儿留在那里,他必定不愿单独回来,连死,他都不肯离开她。
他一定死得悲壮而惨烈,他以一个男儿的热血来反抗自己母亲的铁腕统治,他拼命挣脱她强加给他的种种枷锁,连死,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