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霜二人来时,枯叶如蝶清秋和雨,漫天不止。

李师焉正在教授乘轻舟丹道,围着三丈高的丹炉,少者神色认真一丝不苟,长者眉目寂寂端拱清穆。

看一晌,

“你儿子真是聪慧好学。”

“阁主真是风姿不减当年。”

乘白羽与霜扶杳几乎同时叹道。

“你好色也看人,”

霜扶杳惊呆,“你敢对他品头论足?说不准下一个登仙的就是他,将来在上头动动手指,你不要命啦。”

“我分明只是夸赞。”乘白羽无辜道。

“夸谁?”

李师焉身形飘至。

“阁主!”

霜扶杳忙不迭指乘白羽,“是他说的!他说阁主有风姿。”

“哦?”

李师焉看去,“怎么说的。”

乘白羽笑道:“客舟栖风雨,高士卧烟霞。我说我少时读诗,不解其意,如今见了阁主才明白。”

风乍起,李师焉回首看他。

“客舟?你不是客。”

乘白羽还是笑:“是,阁主慈念,许一安身之所,我与阿舟宾至如归。”

“我去瞧瞧阿舟。”

他行至丹炉旁,俯身浅笑,乘轻舟指手中书册上某处询问,他作答。

春行仙君对外称半吊子医修,丹术医术本不分家,倒也对答如流。

“阁主,”

霜扶杳欲言又止,“您在看什么?”

“唔。”

“阁主你……”

霜扶杳憋不住,“您知道乘白羽的道侣是何人。”

“知道,”

李师焉眼含睥睨,“无名鼠辈耳。”

“……”霜扶杳张张嘴又闭上。

“……《金匮要略》已背熟了,”

乘轻舟一板一眼,“可李爹爹说,知而不行者,只是未知,背也白背。”

“……李……?”什么?

“那我还要背么?”乘轻舟追问。

“要的,”

乘白羽回神,“你李……爹爹,修为高妙,他说的话不能只听表面之意。”

“好,我记下了。”乘轻舟答应。

李师焉走来:“你倒放心孩儿交予我。”

“能得阁主教导,”

乘白羽恭维,“天下间恐怕没有哪个父母不感恩戴德。”

“不必你感恩戴德。”李师焉不置可否。

乘轻舟玉雪也似的小脸扬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阿爹和李爹爹,”

乘轻舟思忖地问,“拌嘴了?”

……那倒没有。

乘白羽垂下眼睛。

嗯,两人之间,只是有些古怪。

这人,看过许多话本,那日帐中声气,他……必定听出一二。

“今日吐纳,去做。”

李师焉吩咐,教霜扶杳也去,一并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