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知道这是个危险人物。

但是自从接触以来,除了最初的那次试探,沈玉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她降低了防范。

可毒蛇,始终会咬人的。

在林妙音不安的思绪中,马车来到了天坛外。

原本应该守在外面的禁卫军副统领叶青却不见了踪影,四周只剩几个零零散散的禁卫军,林妙音心中瞬间咯噔了下。

她疾步进了天坛。

擎天柱下,几乎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最外面是禁卫军,里面是齐王府的府兵,以及宁王府的下人。

林妙音刚将人拨开,张嬷嬷撕心裂肺的声音便从人群里传了出来,“王爷,你怎么这么傻啊!”

“还愣着做什么,去叫太医!”这是齐王北宫显的声音。

林妙音心被揪了下,匆匆登上擎天柱。

今日北宫攸穿着少见的浅色衣服,远远地便看见他倒在血泊中。

胸口和腰间殷红一片。

在烈烈火把的照耀下,分外靡艳。

他身旁的风铭和张嬷嬷正拼命地按压着他腰腹间的伤口,着急地为他止血。

此时他手脚上的镣铐还在。

风铭和张嬷嬷的动作扯得铁链子哗啦作响,在青石砖上摩擦的声音格外尖利,刺得人难受。

“王爷,您的刀子怎么尽往致命处扎呢?”张嬷嬷心疼极了。

她已听说了,死的三人不过是街上的地痞流氓,怎值得王爷以身割肉?

再说了,京兆府还没有传来消息,死因还没定呢。

王爷真是太实在,太傻了。

“四弟妹!”北宫显看着一脸着急的林妙音,下意识唤出了声。

他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张嬷嬷和风铭的注意力。

二人皆面露喜色,“王妃!”

第190章 于私,他们并无私交

绑在擎天柱上的人影机械地抬头。

北宫攸双眼空洞无神,没有焦距,直至视线落在那抹淡黄色的身影上,木然的眸内才注入了生机。

他被缚在擎天柱上,这两日越发感到油尽灯枯。

每每正午日头最烈时,他总是恍恍惚惚的出现幻觉,濒死的幻觉。

从前的记忆流水一般从他眼前流淌过。

父皇,母妃,母后,宋清韵,亦或是当年那人……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放下了,可是那时心口却有锥心般的痛。

直至他的眼前出现林妙音的身影,他才得到片刻喘息,逐渐从濒死中挣脱出来。

每一次,都是她将自己拉出绝境。

他开始期待她的身影。

很难想象,从前这么厌恶的人如今却这般渴望她的出现。

直到此时,看着她逐渐朝自己走来,他的心底涌出从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来看看宁王的伤。”

林妙音跑得很急,额头沁出了细汗。

但此时她顾不上这些。

北宫攸幽深中泛出光亮的眸子却在听清她的称呼后,眸色黯了黯。

干涸的嘴唇张了张,嘶哑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却狠狠呕出了一口血,又在浅色的衣摆上绽开一朵血花。

“王爷!”张嬷嬷顿时慌了神,立即用帕子去擦。

“北宫攸!”林妙音迅速来到跟前。

“王妃,您快给王爷看看。”风铭和张嬷嬷立即退到一旁,给她让出了地方。

林妙音靠近,血腥夹杂着汗臭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的男人身上再没了往日清冷的沉香气息,仿佛神祇跌下云端,落入泥潭,并被人狠狠碾进土里,周身裹满腥臭的泥,再不复往日荣光。

也很难再与往日那位所向披靡的战王联系起来。

这样的北宫攸,很陌生。

林妙音将堵在男人胸口和腰腹间的棉布拿开,并撕开他身上的布料,一一检查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