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喜膝盖早已跪得发麻,此刻更是如坠冰窖。
她强撑着抬起头,看着北宫攸身后吴嬷嬷阴鸷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局,或许从一开始就暴露在这两人眼底。
翠喜膝盖发麻却不敢挪动分毫,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她突然瞥见吴嬷嬷袖中寒光一闪,脱口而出:“是公主……”
话音戛然而止。
朱钗穿透喉间的刺痛让她瞳孔骤缩,温热的血顺着吴嬷嬷干枯的指缝滴落。
老嬷嬷面无表情抽回染血的钗子,转身跪得笔直:“老奴失礼,见不得有人污蔑公主清誉。”
北宫攸冷笑:“很好,在本王面前杀人!风铭把她压下去!”
第469章 送行
吴嬷嬷跪在青砖上,膝盖早已没了知觉。
风铭的长剑抵在后心,冰凉的触感却比不上记忆里的寒意 得到宁王召唤的时候,长公主斜倚在鎏金软榻上,指尖把玩着翡翠护甲,烛光在她眼尾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本宫不曾想过翠喜竟然会蠢到主动去林妙音面前示好!” 护甲重重磕在案几上,声音穿透记忆的迷雾。
吴嬷嬷盯着长公主腕间那支红珊瑚镯,那是三年前自己亲手淘来的生辰礼,此刻却映得烛光格外刺目,“她知晓本宫的秘密太多,吴嬷嬷,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吧?”
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日翠喜跪在自己跟前的模样在眼前浮现。
小姑娘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嬷嬷,只要我能帮公主除掉林妙音,就能取代您做贴身女官吧?” 大门的吱呀声犹在耳畔,吴嬷嬷垂首叩地,额头贴着冰冷的砖石。
长公主近来总盯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沾了污渍的旧物。
上次为府医的事情,那句 “吴嬷嬷莫不是老糊涂了”,字字如刀剜着心。
北宫攸的玄色衣摆在月光下如流动的墨,他把玩着腰间玉佩,漫不经心道:“将她送到公主那边去,问问公主,当着本王的面杀人,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故意示意给本王的警告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开记忆深处的匣子。
“王爷!” 她突然挣脱风铭的钳制。
夜风卷起她灰白的鬓发,在月光下恍若霜雪。
北宫攸转身的瞬间,吴嬷嬷重重叩首,额头与青石板相撞的闷响惊飞了檐下宿鸟。
“王爷,能给翠喜好好安葬吗?” 她声音沙哑如裂帛,“这孩子是老奴带进府,也是老奴看着她长大的!”
记忆里那个捧着桂花糕蹦跳着喊 “嬷嬷尝尝” 的小姑娘,与地牢里狞笑着掏出匕首的女人渐渐重叠。
“她偷听到不该听的话,” 吴嬷嬷哽咽着,“她的不忠,已经处置,老奴不忍她的身后事,就那样草草了事……”
喉间涌上铁锈味,她知道风铭的长剑又逼近几分。
北宫攸沉默良久,玉佩在指间划出细微的声响。
“风铭,” 他终于开口,“去给她挑个棺材!”
吴嬷嬷浑身力气骤然抽离,瘫倒在地时。
听见风铭压低声音道:“王爷,这可是长公主……”
“本王自有分寸。” 北宫攸转身离去,玄色披风扫过吴嬷嬷颤抖的指尖,“把人送过去吧。”
风铭的剑压得更沉,吴嬷嬷却笑了。
二十年前初入王府,长公主教她辨认香料时的温柔;翠喜第一次绣坏帕子时,自己手把手教她穿针的模样…… 所有画面在眼前走马灯般闪过。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了整个王府。
风铭押着吴嬷嬷踏入长公主院落时,廊下的宫灯早已亮起,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院中寂静无声,唯有晚风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长公主正坐在雕花圆桌前用膳,银质的餐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她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子翡翠虾仁,动作优雅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风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