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青瓷碰撞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鸟,林妙音看见茶水溅在云纹锦缎上,洇出深褐色的痕迹。
"你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长公主的指甲刮过杯沿,"这半月来,你往仁心堂送了六封信,在城南旧巷见了三次沈家人。"她忽然倾身向前,凤眸里跳动着危险的火光。
“林妙音,你到底要做什么?翠喜和吴嬷嬷都死了,本宫要你给儿子纳妾,没想到你妒心如此大,还敢背着本宫联络沈家人!”
林妙音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仁心堂的暗线是她亲手布置的,就连北宫攸都不知晓全部。她强迫自己放松肩膀,露出困惑的表情:"母亲怕是误会了。”
“翠喜是吴嬷嬷亲手杀害,与儿媳有什么干系?再者翠喜威胁儿媳,口口声声说要诞下长子,儿媳只有幼安一个女儿,也尚有生育能力,只是没有过多精力罢了。”
林妙音紧紧盯着长公主的双眼,道:“母亲,若真的要为王爷纳妾,儿媳应了就是,只是儿媳是王妃,纳来的妾自然不能爬到儿媳的头上。”
说着,林妙音眼神有些飘忽。
来之前,她私自见过了余灵秀,她毕竟是长公主的人,定然是知道沈玉的存在。
虽然送来的断臂是假的,但她也不放心沈玉在长公主府。
沈玉与自己,太过重要了,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长公主府,哪怕北宫攸不愿意,她都要将他救出来。
“母亲,儿媳想见见沈玉。”
长公主喝茶的动作一顿,嘴角扬起笑:“看来你知道了。”
“知道了,那断臂,不是沈玉的。”
“只要让我见沈玉一面,我生是北宫家的人,死是北宫家的鬼。”
长公主抚掌大笑,珊瑚佛珠在腕间哗啦作响。她击掌三下,屏风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两名侍卫架着个血人走出来,林妙音闻到了腐肉混合着铁锈的味道。当那人抬起头,她险些打翻茶盏沈玉右臂的袖管空荡荡的,曾经执笔作画的手腕处缠着渗血的麻布。
"阿...玉?"她声音发颤。沈玉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气音。
长公主轻笑:“给你的断臂自然不是沈玉的,但不表明,沈玉没事啊。”
林妙音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沈玉空洞的眼神像把钝刀,一寸寸剐着她的五脏六腑。
长公主的九凤步摇在烛火下晃出刺目的光,林妙音忽然想起碧蓉来见她时塞给她的那枚染血玉扣正是从翠喜尸身上取下的证物。
翠喜想做北宫攸的妾室,是受了长公主的命令,这染血的玉扣就是长公主赐给她的。
"母亲真要做得这般绝?"林妙音突然轻笑,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绢帛,"那您可认得这个?"绢帛展开时,鎏金香炉突然爆出噼啪声响,长公主瞳孔骤缩绢帛右下角鲜红的玉玺印记,在青烟中如血般刺目。
门外骤然响起整齐的甲胄碰撞声,十二名金吾卫持戟而入。为首统领高举令牌:"圣旨到!长公主接旨!”
长公主绛紫衣袖扫落茶盏,慌忙跪在地上,碎瓷溅到沈玉渗血的麻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