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扬性子糙，认识了几千年他哪怕拍背把自己拍到吐血也断然不可能有闲情想到这个……

这是云意棠此时唯一的想法，他后知后觉地回过头，薄雾拢住了手，眼前似乎也起了纱，一片朦胧中那双含情眼若隐若现，离开小庭院前最后的景象是少年对他笑得一脸无辜。

*

“不好，小意棠把人松开！”

乌扬是最先注意到阿景跟着进凰宿图的人，但彼时显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一同消失在视线里。

一个不大的庭院，此时彼此的站位沟壑分明，阿齐守着姜忆偏于一角，乌扬与药师庸反而成为距离七星树阵最近的人。

和乌扬的懊悔不同，一直存在感很低的药师庸感叹般地看着自二人进去之后越发清晰的图卷，若有所思道：

“小意棠就靠你了……”

像是突然经受了冰与火的两重极变，眼前一闪而过一条分明的划线，将所有事物都分隔开来，药师庸晃了晃脑袋，眼里显而易见的迷茫，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声音很低，让人听不清。

一时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整个阵法像是忽然被定住了，所有进程都凝滞了下来。

*

漫天黄沙飞扬，青天白日被染成了翳色，猎猎风声裹挟着细小流沙而来，不难想象，皮肉相触是一定是鲜血淋漓的场面。

云意棠以二人为中心结了一个不大的结界，成功将危险阻隔在外面，但眼前的混浊却让他有如置身于泥潭之中，结界之外肉眼皆不可见。

一阵又一阵的地动山摇让黄沙更加肆虐，燥热的空气一拥而上，试图在飞沙走石的空隙中逃出生天。整齐划一的震动如铁蹄铮铮，在一片迷蒙的掩护下更显压迫。

头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一声起百声应，云意棠只能模糊看到有个庞然大物俯冲而下。

难道擅闯被发现了？

云意棠满腹疑问，此时却是无人可以解答，但很快，他的疑惑便迎刃而解。

那庞然大物翅膀一挥，竟是直直从他们身旁穿了过去，对面皮肉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随后是越来越重的血腥味。云意棠开始无比庆幸视线被遮挡住看不清，否则不知道还有什么血腥的场面等着他们。

“我们是外来者，对于他们这个时空算是不存在的人，既然如此，他们能够看到我们的存在吗？”

他能肯定，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一定会被发现。

一般人看到除了目标之外的人出现在视线里，即使再不在意，出于保险起见，在解决了麻烦之后多少也会问一句，而如今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开口问起他们，他脑子里的猜测开始越发确定。

“道长只需记得，对于特定时空里不存在的人，在这里就是不存在的。”

以为少年对这个不甚熟悉的问题耸肩退避，但意外的，少年似乎对此颇为了解。

顾不得意外，他护着阿景准备离开，但随着巨响在耳边留下最后的尾韵，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云意棠动作一顿。

“这是……”

“若是阿景猜的不错，这便是导致整个凰族上层大洗牌的战争……景氏灭，宁氏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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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凤凰啼血20

沙场上尸横遍野，他们狼狈的躯体上伤痕错落，浅色的衣料被温热粘稠的血色染红，又在时间的消磨下颜色尽失，身下蜿蜒着一道道将干燥土地完全浸润后再无法下沉的红河。

鲜血的味道，不论何时都是激发兽性的最好选择，云意棠目光所及满是杀红了眼的人，他们踏着不知道是同僚还是敌人的尸体，深色的长靴踩过大大小小积满了液体的坑洼，尚未干涸的鲜红在一次次冲击中向四方激起，再落下时早已成为长靴上星星点点的暗渍。

他们早已在之前的搏斗中变得或狼狈或疲倦，但被彻底激起的战意却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进与退之间为他们做好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