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最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个,紧紧皱着的眉心发白,紧紧抿着的嘴唇也发白,心脏跳得紧张,正如她此时的心情。
“大人呢?大人有没有事?”她紧紧盯着医生,好像这样就能换来一个较好的答案。
医生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双手交握,犹豫着不敢说话。
“出去说。”沈沉站起来,指着门口。
感觉身边空了一半,慕星忽的惊醒,伸手抓住沈沉衣角,软绵绵的。
她努力睁开眼睛,透过模糊水汽,看见羊羊背对着自己,瘦削的身材莫名透露出一些脆弱。
是笼罩在失去星星的恐惧中的脆弱。
她分明看到羊羊抽了抽鼻子,可转过来脸上的却是挂着笑的。
“别怕呀星星,我待会儿和医生说完马上就回来。”
她俯身吻在星星脸上,冰凉的脸颊,没有血色,嘴唇也没有血色,瘦得和竹竿似的,只有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她看来是那么突兀,就像素淡的水墨画,不知为何忽然闯进一抹红。
一点一点绽开,引起全盘崩溃。
“宝贝。”沈沉握住她的手,顺着拉进被子里,“会没事的。”
再次转身之后慕星没再伸手,她也没再回头,关上门,和满脸愁容的医生站在走廊尽头。
沈沉单手拉开窗户,冷风呼啦啦往里灌,为本就愁眉不展的两人再添上几分凌乱。
“孩子没事,大人怎么样?”
医生没说话,拿出烟盒,本想点烟,有想起不远处病房里的孕妇,沉默地收起来,却又烦躁心起,扬手抛出窗外。
奄奄一息的火星在小雨中挣扎,一点一点逐渐黯淡,看不见的雨点打在上面,最后把渺茫的光亮推/进黑暗。
医生叹了一口气,颓然靠在窗边,小雨浸湿后背,他却并不在意。
“快.......不行了。”
只怕器官衰竭,几分钟的事,刚还活蹦乱跳的人,一晃眼就没了。
医生并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对于沈沉来说算什么,大概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之后的山崩地裂,心脏静静卧在胸腔,而后忽然猛烈跳动。
就像她忽然伸出手攥住对方的手臂,十成十的力,手上的筋脉暴起。
他急忙抬眼去看,撞进她腥红的眼里。
曾经在古老的医书上看到过,人在某种极端情绪下,眼睛忽然被血色占满,这是身体与情感的呼应,来自古老的基因。
他以为这只是古人浪漫的无稽之谈,直到今晚,沈沉的眼里满满一池血水,就像她难以形容的情绪。
那时候,冷静如潮水退去,惊惧愤怒,不甘还有心口剧烈的疼痛,一并混在一起如浪涛涌上。
她已全然失态,只顾得在间隙中问上一句“究竟还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见医生怔愣地摇头,沈沉眼神刷的冷下来,像冰凿成的刀子,带着不平的刺,连皮带肉一并伤得鲜血淋漓。
忽然想起什么,医生一下直起身,灵光乍现一般,抓住一缕希望的微光。
“唯一的办法。”
慕星躺在床上,意识不太清醒,对于半个小时以后沈沉开门回房也没什么反应,想睁眼但没什么力气,就连疼痛也逐渐麻木,浑身无力,似乎一点一点放弃了对身体的掌控。
她的灵魂与肉体分剥,好像经过此次再也不会重合。
太累了,就连呼吸也是累的,最后牵连生命的东西,是腹部微弱的颤动。
小豆芽在努力唤回母亲的意识,可是回效渺茫。
有谁一生寒气露意,披着月光星光,就像她想象的那样,温柔地抱住她。
唯一的意料之外,那人失控地抽泣,失控地任由木香味信息素往外溢,充满整个房间,带来独属于慕星与沈沉之间约定一般的心安。
好像感受不到怀里星星的呼吸了。
同样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知道星星的温度,好像一点一点散在空气中,她收紧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