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很没用的母亲。
不走运遇上她的小豆芽就算坚强地活下来,也最终会变成没人爱的小孩,重蹈覆辙一般,成为备受唾弃的野孩子。
慕星环抱住小豆芽,眼泪落在床单上,与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是她从未体验过的记忆。
沈沉一直坐在病床边上。
她听到慕星压抑的抽噎,心乱如麻。
现在应该怎么办?
年轻的alpha被爱乱了心,莽撞地做出决定,就这么直直地抱住哭泣的omega。
她什么也没说。
明明应该说点什么的。
慕星期盼着她说点什么,说“放心吧,一定会好好爱小豆芽的”“别担心,小豆芽会很幸福”一类的话。
可是她等到最后困得睁不开眼,沈沉依旧没有说话。
可能因为这段时间折腾得太厉害,慕星第二天醒来竟然已经是下午了。
窗帘早被拉开,放进气味新鲜的阳光,与整个房间违和的寂静组成奇特的气氛。
羊羊不这里。
她失落地盯着地板,好一会儿之后不信邪地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没有人。
羊羊又走了。
慕星心情低落,强撑起绵软的身体跑进洗手间,小豆芽快五个月了,妊娠反应一点缓和的迹象都没有。
跪坐在地上,膝盖压着冰冷的瓷砖,一开始没吐出来点什么,她靠在浴室玻璃门边休息,嗓子眼忽然涌上一股热流。
熟悉的感觉,让人心里一沉。
慕星吐出来,很多,全是血,不太鲜艳的红,在基调白色的洗手间里格外刺眼,绽开的波澜仿佛雪地里开出的面目峥嵘的玫瑰花,汲取寒冬的生命,宛如大地的附骨之疽。
她这才发现,胃火辣辣地疼,甚至已经疼到了知觉麻/痹的地步。
刚睡醒没多久,梦和现实虚虚隔着一条线,慕星好像分不清楚,昨天的沈沉,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真的。
可是不管是真的还是想象出来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她都不会接受慕星用生命换来小豆芽。
这样俗套的悲剧,竟然真的发生在慕星身上。
而她的选择,居然也相同地俗套,什么去母留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小心翼翼呵护四个多月的小豆芽,应该健康地长大,而不是为了慕星悲哀的生命被放弃,徒劳地为她续上一口苟延残喘的气。
她按钮冲走血,到一边刷牙洗脸,温热的水唤回几分力气,强打起精神走出洗手间。
桌上放了一份已经凉了的粥,沈沉可能没想到她能睡这么久。
因为真的很累,自从有小豆芽之后每天都很累。
慕星刚刚做完小手术,吃不了太难消化的食物,当然也吃不了凉食。
病房里面没有可以加热的设备,她穿好衣服之后准备下楼去食堂吃饭。
之前被告知住院卡里还有好几万,慕星一开始完全不知道是谁充的,直到见到沈沉。
穷困潦倒的慕星从没有过这么多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铺天盖地的惶恐弥漫在心头。
她和羊羊不是同一类人,是“一在平地一在天”。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想要放弃的念头压下去。
可是她们好像真的不合适。
她快要死了,羊羊还有很长的人生没有享受。
慕星走到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一对一对嬉笑着走过,只有她这么可悲,不管做什么总是一个人。
就算有过短暂的陪伴,因为沈沉,但不久也会因为慕星的选择而失望地离去。
这是慕星设想的,是一点点逐渐坚定的决心,为了小豆芽放弃许多。
她慢吞吞地走到食堂,打了一份菜粥,坐在慢慢喝。
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整个食堂大厅里人声鼎沸,吵得慕星头疼,又很想吐,眼前一片一片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