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正常人,我便不去多作理会,一开始倒真没察觉出有何处不同,安安静静,也没听说惹事闹腾,我还暗自欣喜是个不折腾人的好孩子,比其他几个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但背后无人或许就是这么个处境,上不上下不下,透明人似的,每日困在一方小天地里。某天我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不来找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颇有些心里过不去,这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竟是见面礼都没准备过,翻箱倒柜,法宝仙器都被管家的那少年掠了去,说是防止我心软乱丢,滋长有心之人的贪念。他嘴里大道理一堆,饶是我也说不过他,怕又被他念叨个没完,便就听了他劝诲。
于是我手里头竟是半个拿得出手的礼物都凑不出来。这会儿要是把黄眉唤来,又得指摘我一番,小心眼的程度较之某个伶牙俐齿的更有过之而不及。思来想去,我急得团团转,心烦之下,一摸心口处莲子形状的湖绿勾玉,有了主意。
打心底里,我对这份礼物是极其不自信的。但情况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于是只好腆着老脸,厚颜无耻地送了出去,面上还得装作个大方对待后辈的可靠形象,心虚不已,连多看他一眼都得再三斟酌。
好在他并不嫌弃这份寒酸的礼物,跪得脊梁笔直,垂下头,细细打量了会儿似乎还留存着体温的暖玉。
他张张口,嘶哑难辨:“阿青谢过尊者,这份礼,实在贵重。”
我一听更是难堪,怎好道明这不过是我在山间游玩之时见着的一块水头还算好的玉石而已。
打了个哈哈,还以为能应付过去,怎料他蓦地站起身,较我高出一大截,将我带近了些,紧贴着他胸前。
“是、不合适么?”我小心问着,“若是不妥,待我再寻一物赠与你。”
他并未回答,而是把勾玉重新戴回了我项上,沁凉的手指靠在后颈打着结,我不由得向前瑟缩了些,正好被一双浓郁到几乎凝结出实质的深紫眸子望进了眼底,明明是极为绮丽篆美的色彩,却能让我在霎那间仿佛见到了一望无际的荒漠。沙石拍打在旅人的脸上,沉重的配饰繁华多样,赘得那人步伐踉跄,孤身的背影寂寥无边。
不知怎得,突然很想抱抱他。
深吸一口气,自男子馥美罗衣触及至肩头,手臂环绕扣着他后背,生于西域的妖或许在身形上也会偏高一些,使我不得不勉力抬起脚跟,轻轻拍了拍。
“没事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不要太害怕惊慌,旁人的目光和说法也不必多做解读……阿青,你真的蛮高的。”
我都有些累了,正要落下踮得发酸的脚,却被他搂着腰身又紧了紧。
“玉我不能要,尊者的心意我收到了,还请您……原谅我的鲁莽愚昧,今后的日子,劳您费心了。”
“小事小事,我还以为怎么了,这么严肃。”我被抱得有些紧,待他放下我之后,松了一口气,“虽是如此,也要和大家好好相处,都不是什么坏孩子,应当和美一些。”
他又沉沉看了我一眼,低声应承。
自那日起,我好像是收了个什么不得了的门生。简而言之,这新来的把我的生活水平又拔高了几个档次。
他擅长泡茶,又颇懂佛理,斋食做得也是数一数二,平日里有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只要他在,片刻就能解决。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过分黏人,叫我厌烦。但只要我和他呆在一块儿,我就无法控制地使唤他做一系列事,时间久了,总能产生些令人发笑的默契,甚至不必多言,就能被伺候得妥妥贴贴舒舒服服。
我深知平静的日子不可多得,该做的打算和铺垫也是时候提上日程,只他一人,每每教我放心不下。不似其他人要么背后有倚仗,要么自身法力高强。除了我以外,我再寻不出第二个阿青能前往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