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他才刚下马,总管拓伦早已在邸前等着他。
“爷,您回来了。”
“夫人今天状况如何?”
他与妻子舒洱佳打小一块长大,虽然她长自己两岁,但两家皆是女真部落的望族,至适婚年龄后,两人顺理成章结为夫妻。
可惜的是,舒洱佳与他成亲之后,原本孱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打从年关过后,卧病在床的她便没能再起身。
即便如此,允萨未曾放弃过任何能治愈她的可能。
“蒲洁儿喂她喝过药后,睡下了。”
拓伦一如往常同主子报告夫人的作息状况,与府里的大小事务。
允萨微颔首,继而开口问:“我去瞧瞧她,这个时辰了,最后一帖药该煎好了吧!”
“拓伦这就到厨房拿药,再送至夫人房里。”
拓伦恭敬开口,心里为主子对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敬佩不已。
主子虽然公务缠身,但仍没忘记夫人一日服三帖药的时辰。
“爷要在房里和夫人一块用晚膳吗?”拓伦离开前又问。
允萨挑眉,朝拓伦勾唇一笑。“也好。”
感受到主子赞许的表情,拓伦笑了。“我立刻差厨房备些清凉可口的水饭,爷回来,夫人应该会有用膳的胃口。”
所谓的水饭便是将做好的高粱米饭放入清水中浸泡,待要吃时再捞出装盛,这是他们在夏季常见的吃法。
溽夏炎炎,夫人胃口不好,备些清凉的水饭,应该会比较好入口。
“唔!再准备一些白肉血肠、酸汤子和饽饽。”想到妻子可能有食欲同他一起用膳,他便思酌着什么是妻子久未吃到的食物。
“爷请放心,拓伦会让厨子多准备些菜色。”拓伦垂手躬身后,俐落地领命办事去。
瞧着下仆的神情,允萨不由得有些赧然。
或许是对妻子有太多愧对,一遇上有关她的事,他便不由自主谨慎了起来。
允萨暗叹了声,思索片刻才又迈开脚步,由院子大门左侧的小门进入北炕他与妻子的寝房。
“你回来了?”
允萨一踏进房,妻子的声音便由垂帐中传来。
“正要唤醒你一同用膳。”他走近卧榻柔声开口,在妻子面前呈现的是最温柔的一面。
听到夫婿期待的语气,她幽静的脸庞有些愧疚。“我没什么食欲。”
“没关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他轻扯唇又问:“炕够暖吗?要不要再添点柴火?或者想喝点水?”
感受到他的关心,舒洱佳握住他的手。“够了,你不用为我烦心这些小事。”
“说什么傻话。”语落,他由袖中掏出包着药果的方巾喃道:“说不定吃了药果,你就有胃口了。”
“你又上山去了?”舒洱佳微蹙眉,屏气凝神地问。
刻意忽略妻子语气里的忧心,允萨微笑,语气甚是欢喜。“今天大有斩获,你瞧!这十来颗药果红得漂亮极了。”
他的回答让她脸色一僵,眼底、唇畔的笑意瞬间消失。“允萨,我不吃药果没关系,你不要再为我冒险了……”
伊立克渤山终年云雾缭绕,崖深不见底,每每瞧夫婿带着药果回家,她便胆颤心惊地不知该喜该忧。
“你喜欢,我便摘来给你,为夫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事。”他握住她略凉的小手,口气带着不容置疑与微微的苦涩。
她是他的妻,照顾她、体贴她,本来就是他的责任。
舒洱佳一言不语地望着他叹息,心里有太多、太多不舍。
她知道允萨纵使外表冷漠严肃,但潜藏在厉冷俊颜下的是,比一般男子更深、更炽、更狂的情感。
只是她无福消受呐!但能嫁与他这重情重义的男子,她今生已无憾。
“允萨,假若舒洱佳真无缘与你白首,你也别难过。”
“说什么傻话!”他浓眉轻皱地握着她枯瘦冰冷的小手,心痛地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