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TEM实验室做实验的一个研究生, 今年是第三年, 马上要毕业了, 本来应该在写论文阶段。 可是, 他的导师对他所照的TEM照片不满意, 逼着他补照。 他上星期来找过修红, 请修红帮忙。 修红知道他是做“位错理论”的。 需要补照一系列的位错网的明场像和暗场像, 还有相应的衍射斑点图象。 修红建议他, 预订一天的TEM; 准备好试样; 补做实验之前和导师好好谈一下, 把所要补照的照片, 还有其他需要的数据列一个清单。 这样, 修红可以和他一起, 用一整天的时间, 按照他的清单, 一样一样补做。
那个研究生定的是这个星期二的TEM。 星期二一大早, 研究生就来了, 修红把他列出的清单看了一下。 两个人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上午, 实验做的比较顺利。 修红按照研究生的要求帮他把原来的照片全补照了, 效果比他自己照得好多了。 尤其是照暗场象时。 把样品调节到 “双束条件”很难操作。 那研究生说, 他自己操作TEM时, 从来没完全达到要求。 所以照片照得一塌糊涂, 根本说明不了问题。 今天看到修红操作TEM那么纯熟。 照出来的照片效果那么好, 心里充满了对修红报的景仰和感激。 到了中午, 研究生非要请修红吃饭。 修红一笑, 免了。 其实修红在心里还要感谢他。 因为集中精力做他的实验, 上午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没有时间容她想其他的事情。
到了下午, 来TEM实验室的除了研究生自己, 他导师也跟着来了。 原来午休时, 研究生遇见导师, 导师问他实验进展, 研究生就把上午做的结果汇报了一下。 他导师很感兴趣。 下午, 导师就要过来看看。
那个研究生的导师, 是做位错理论研究的, 他一生的研究成果就是建立了一个他自以为世界领先的位错理论模型。 而他的所有研究生的研究课题都是用实验结果来为他的模型的正确性提供实验证据。 一般来说, 搞理论的人都有这么个特点, 清高,自负。 对自己的理论非常自信, 有些小瞧实验工作者。 如果实验结果和他的理论不符合, 他一般首先怀疑的是实验结果是否正确。 这位导师也不例外。 更有甚者是, 他是系里的几大 “怪人”之一。 刻板, 固执, 脾气怪张。 修红和他的学生打过不少交道。 没有一个学生不背地里骂他的。 下午, 这位老先生来陪同实验, 别说他的学生, 就是修红都有些紧张。
有这位老先生的搀和, 下午的实验并不象上午那么顺利。 幸亏修红和研究生早有沟通, 坚持先做完研究生的实验。 然后剩余的时间都用来满足老先生的一些七七八八的奇怪的要求。 到了下班的时候, 修红已经头昏眼花了。 好不容易, 才找了个借口。 把老先生和研究生给打发走了。 修红自己把实验室收拾了一下, 才出了实验室。
在黑暗的实验室呆了一下午。 刚出来, 外面的光线刺激, 修红有点晕。 等适应了一下, 才发现今天外面的世界是格外热闹。 平时这个时候, 该下班的下班, 该下学的下学, 走廊里非常安静。 尤其是修红她们办公室, 因为在走廊一头, 平时很少有人走动, 可今天, 走廊里人来人往的, 修红的办公室好象成了热闹中心, 门外面居然还有些人站着, 往里张望。
修红刚出实验室, 就有人打招呼了: “修老师, 您做完实验了。”
修红点点头。
又有人说: “修老师出来了。”
修红还纳闷, 今天大家怎么这么热情?
等到了办公室门口才发现, 苏维嘉赫然坐在她的办公桌前, 谈笑风生。 和他一起在办公室的还有物理系的系主任, 系办公室主任, 修红的顶头上司室主任刘教授, 系里的另两位教授, 梁老师, 还有几位学生站在角落里, 把办公室挤得满满的。 没挤进去的学生则站在门口。
修红有些傻了: 他不是去广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