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姜霈第一次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心跳的飞快,浑身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别墅区外面不远有个街心公园。正是要吃年夜饭的时间,公园里人迹罕至。
姜霈绕过一丛灌木,看见贺衍舟正蹲在地上摆放烟花。
听见她的脚步声,贺衍舟回头冲她招手:“霈霈,来。”
地上摆了三五个小小的烟花,看起来有些简陋。贺衍舟解释:“人家要收摊,就剩这几个。凑合着看,等以后时间来得及再给你买更大的。”
姜霈心里一顿:“什么叫时间来得及?”
贺衍舟看她:“我是临时请假回来,不算休假,所以明天上午就得走,晚饭前要归队。”
“哦。”姜霈低头用脚踢地上的石子,声音闷闷的。
贺衍舟上前点燃烟花引线,后退站到姜霈身边。
引线很快燃烧殆尽,小小的烟花蹿出一人高的五彩焰火。
昏暗的街心公园被这一方焕彩点亮,五光十色的烟火在贺衍舟的侧脸镀上一层迷幻的光晕。
他站在焰火的碎芒中含笑着望向她:“提前祝你新年快乐,霈霈。”
心中仿佛有一根丝线断裂,姜霈的心就在此刻轻轻摇摇的坠了下去。
她豁然开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敢回复一条简单的短信。
纵然姜霈如此反感姜忠礼的所作所为,但或许她的身上真的有姜忠礼的影子,父女一样多情浪漫又容易陷入感情冲动。所以在朦胧烟花结束的最后一秒,在姜霈的大脑尚未作出任何判断之前,她已经踮脚吻上贺衍舟的脸颊。
她的人生已经够烂了,烂到千疮百孔,唯有这么一束光亮值得她留恋人间。
她终于能确定,那束光亮的名字叫贺衍舟。
一枕槐安(十)
姜霈转头就跑,脚下生风,心脏就快要跳出嗓子。她一头冲进家门,疾步跨上楼梯,耳边只听见姜忠礼惊讶的呼喝:“跑那么快做什么……”
“咔嚓”,卧室门被关上,姜霈倚靠在门板上心如擂鼓。
当潮水一样的兴奋和快乐消散,被刻意忽略的恐惧和绝望逐渐浮上心头。
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身上因奔跑而浸出的潮热汗珠慢慢冷却,变成冷腻的水雾黏在身上。姜霈不禁打了个寒颤。
身后的门板忽然被人轻轻敲响,贺衍舟的声音隔着门板朦朦胧胧:“霈霈。出来吃饭了。”
他的声音平缓,似乎刚才一切不过是姜霈自己的梦境。
她也稳了稳心神,隔一会儿才应一句“知道了。”
等姜霈鼓起勇气走出卧室的时候贺衍舟已经下楼,她慢吞吞沿着楼梯向下,姜忠礼昂脖子催她:“快点儿,就等你开饭了。”
姜霈没说话,低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好在姜霈原来也极少跟贺衍舟交流,眼下她低头自己默默吃饭,姜忠礼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贺衍舟一切如旧,给柳芳萍夹菜,陪姜忠礼聊天,饭桌上一团和气。
只是柳芳萍的脸色有些发沉,眼神在贺衍舟和姜霈身上来回转了几圈,什么也没说。
草草吃了几口饭,姜霈借口要回卧室跟同学拜年,逃一样的离开餐厅。
她没关紧房门,故意留了一道缝,心里既希望贺衍舟来找她,又怕他真的来找她。
夜深了,烟火鳞次栉比的在夜空相继绽放,姜霈坐在窗台上看的出神。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下午那张拍立得,于是从书包里摸出,捏在手里犹豫不决。
贺衍舟始终没有上来,姜霈躲在楼梯口偷听,是柳芳萍绊住他,拉他坐在客厅聊天。
冲动再一次战胜理智,趁着贺衍舟还未上楼,姜霈悄悄溜进他的卧室,将这张照片塞进他的行李袋中。
夜深了,外面爆竹渐歇,柳芳萍略带兴奋的尖细声音伴着电视内的欢歌笑语断断续续从门缝钻入。姜霈困顿难抵,直到她沉沉睡去贺衍舟都没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