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包间里先是一阵寂静,随后爆发出许晚辞的欢呼声,林疏桐眼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扶,安若蘅则红着眼眶,默默又给她添了碗汤。
暖黄的灯光下,四个身影交叠在一起。
苏妤望着满桌狼藉,突然觉得,那些错过的时光,或许真的能在重逢里慢慢找回。
糖醋排骨的甜香还萦绕在齿间,苏妤的手机突然在红木餐桌上震动起来。
林教授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刚按下接听键,电流杂音便刺得耳膜发疼。
“老师,我这边”
话未说完,屏幕骤然一黑,手机在掌心变得冰凉。
“又没电了?”许晚辞晃了晃镶着水钻的手机壳,“早说让你换个新的,你这古董机都能进博物馆了。”
她将手机推过油亮的玻璃桌面,指甲上的樱花美甲与苏妤手机壳上褪色的贴纸形成鲜明对比。
苏妤摩挲着边缘磨损的手机壳,那上面贴着高中时和岑墨在游乐园赢的贴纸,小熊维尼的笑脸被岁月磨得模糊。
“这里面存着太多东西了。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舍不得!”
她轻声说,想起手机相册里还藏着岑墨十八岁生日时,自己偷拍的他吹蜡烛的侧脸。
接过许晚辞的手机回拨,等待音每响一声,苏妤的心跳就快一分。
当林教授沉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时,她几乎要屏住呼吸。
“你的电话是不是又没电了?”
“对不起老师……”苏妤攥紧桌布,油渍在指腹下晕开。
“无妨。你现在在哪?”林教授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你师叔母的病情恶化了,已经陷入昏迷,院方建议立刻手术。”
苏妤的指尖瞬间冰凉。
她想起师叔母总是对她百般照顾,怕她长时间手术,低血糖,经常往她口袋里塞桂花糖,她那甜丝丝的味道仿佛还停留在舌尖。
“我在和同学吃饭,马上到!”
她将手机塞还给许晚辞,抓起椅子上的白色风衣,珍珠纽扣在慌乱中崩落一颗。
“医院有急事!”苏妤抓起包包,发梢扫过林疏桐递来的纸巾,“这顿算我的,改日一定补上!”
“快去吧!”安若蘅将她的围巾塞进怀里,“人命关天,我们随时等你!”
许晚辞已经冲到门口拦下出租车,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师傅,去京都医院!开最快的!”
出租车飞驰在樱花纷飞的街道,苏妤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耳边回响着林教授最后的叮嘱:“这次手术风险极大,张教授点名要你主刀。”
她的手无意识摸向颈间的手术刀项链那是师母在她拿到医师资格证时送的礼物。
此刻金属链硌得锁骨生疼,像一道沉重的枷锁。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时,苏妤几乎是撞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透过玻璃,她看见师母苍白的脸被仪器管线缠绕,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如同催命符。
张教授红着眼眶抓住她的手:“小妤,只有你能救她……”
苏妤深吸一口气,白大褂下摆扬起的瞬间,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的神经外科医生。
转身对林教授说道:“老师,我的手机没电了,你帮我找个地方充一下,我去准备手术了。”
林教授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交给我,你去吧。”
苏妤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更衣室。
迅速换上手术服,戴上口罩和帽子,然后拿起手术资料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
脑海中,手术的每一个步骤、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案都在飞速地过了一遍。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种专注的状态中。
“准备好了。”
苏妤低声对自己说,随后推开门,走进了手术室。
“叮”自动门开启的瞬间,傅斯年正低头调整手术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