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蘅猛地站起身,却只看见苏妤背影的一角,白大褂下摆沾着淡色的血迹。
陆沉舟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肩膀,触感瘦得惊人,像是一握就能折断的蝴蝶骨。
“别怕。”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却在安若蘅抬头时,强迫自己勾起玩世不恭的笑,
“你忘了?你闺蜜是京都出了名的'死神拦路虎',有多少人都是她抢救回来的。”
岑墨闻言挑眉,目光扫过陆沉。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突然“咔嗒”吐出一罐可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安若蘅盯着那罐可乐缓缓滚到脚边,突然想起苏妤常说的话:“每一台手术都是场战役,但我们手里握着最锋利的刀。”
她弯腰捡起可乐,铝罐上的冷凝水在掌心留下湿痕。
远处的钟表指向下午三点十七分,手术室的红灯依然亮着,却不再像最初那样灼人。
安若蘅拆开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甜味混着泪水在舌尖蔓延,恍惚间,她仿佛看见苏妤站在无影灯下,手术刀在掌心转出让人安心的弧度。
“他会没事的。”
她轻声说,不知道是在安慰身边的两个男人,还是在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
陆沉舟突然伸手将她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呼吸灼热:“等你父亲醒了,我亲自给他赔罪,说我没照顾好你。”
岑墨望向窗外渐黑的天空,想起苏妤常说的“手术成功的关键是信任”。
此刻,在这盏红灯下,三个怀揣着不同心事的人,终于在对同一个人的信任中,找到了短暂的平静。
而手术室里的苏妤,正握着那把承载着信任的手术刀,在精密如宇宙的人脑里,为生命开辟出一条希望的通道。
无影灯在苏妤的防护面罩上投下冷冽的光斑,她握着吸引器的手突然顿住切开硬脑膜的瞬间,暗红色的血沫喷溅在护目镜上,如同一朵妖冶的花骤然绽放。
“血压骤降!收缩压70mmHg!”
麻醉师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
苏妤的指尖在病人颞浅动脉处快速按压,目光扫过心电监护仪:“准备自体血回输!启动术中CT!”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是精密运转的仪器,右手却精准地用双极电凝夹住出血点,“通知血库,备O型RH阴性血4000ml!”
器械护士的手微微发颤,传递止血夹时险些掉落。苏妤头也不抬:“稳住。”
防护面罩后的睫毛上凝着汗珠,却在灯光下折射出坚定的光,“打开超声吸引刀,功率调至3档。”
当肿瘤组织被一点点震碎吸出时,手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妤的额角不断渗出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进手术衣领口。
想起昨夜在高速路上反复研究的3D重建模型,每一条血管的走向都深深刻在视网膜上此刻,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超声刀的探头下清晰呈现。
“出血减少!血压回升至90/60!”
麻醉师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生机。苏妤换了把剥离钳,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蝴蝶翅膀:“继续监测凝血功能,维持血小板计数在10万以上。”
她的目光突然死死盯住显微镜,“注意!肿瘤基底与椎动脉粘连紧密,准备显微缝合线。”
四个小时后,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苏妤直起腰时,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摘下护目镜,眼前的手术台已被鲜血浸透,却在无影灯下泛着令人心安的整洁肿瘤组织完整盛放在标本盘里,像团灰紫色的腐肉,而病人颅内的出血点,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止血纱布下。
“送ICU。”
她扯下被汗水浸透的手术帽,短发黏在额角,“术后24小时密切监测瞳孔反射,每半小时汇报一次生命体征。”
当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时,晨光已经穿透医院的玻璃幕墙。
安若蘅几乎是扑到苏妤面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