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祯隐观的束缚是一种自由的新生。

重活一次亦是一种和过去的挥手告别。

他转过身来，看向林北栀，他的眼睛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平静到极致的漠然。

“纪泽铭会受到他应付出的代价，至此，我已经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林北栀有些怔然。

裴承宇现在的眼神熟悉又陌生。

他以前，有用过这种眼神看她吗？

林北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存在了，就像是那个午后，纪泽铭兴冲冲跑过来告诉她，裴承宇再也不会缠着他们了一样。

那一次，是因为裴承宇魂飞魄散。

可是这一次呢？

他明明已经回来了啊。

他明明是完好无缺的裴承宇，可是有什么东西还是彻底消失了。

或者说消失的，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裴承宇。

爱着林北栀的他不见了，被她亲手杀死了。

心中折磨慌乱被逐渐放大，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北栀伸手死死拉住他，就像她想试图拉回那个喜欢自己的裴承宇那样。

她从来不曾改变，你也不应该改变。

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裴承宇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出。

林北栀的力气很大，他挣脱的双手泛红才勉勉强强抽出一半来。

他叹了口气，平淡无波的开口道。

“以前总觉得爱比天高，可时间会日复一日的消磨掉掉所有感情，爱也是，恨也是。”

“我不会过问你为什么会和纪泽铭在一起，也不会质问你为什么时至今日还要抓住我的手。”

“都已经过去了，沈悦希望我能开启新的人生，那么，我希望你也是。”

就在林北栀听见这番话愣神的那一刻，裴承宇已经成功挣脱出她的手。

他轻轻上前，铺开一张崭新的白色床单，轻轻盖在了沈悦已经灰暗的脸上。

他看向窗外，不知不觉间，夜幕已浓。

月亮已经隐隐挂在天上，散着黯淡的光。

它好像也知道，今天有个人离去了。

他没有说话，沈蕊默默上前，将林北栀请了出去。

“裴承宇是我姐救回来的，我不管他以前和你有没有关系，对他来说，从现在开始，他和你彻底没有关系了。”

沈蕊的话一说出口，林北栀的脸色更是白的不像话。

她知道，裴承宇不会回头了。

第43章

三天之后，是沈悦的葬礼。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只有沈蕊和裴承宇参加的葬礼。

按照道观的规定，沈悦死了之后，要在祯隐观供奉七七四十九天。

可是那一定不是沈悦的心中所想。

希望沈蕊和裴承宇都能获得自由的人，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更加渴望自由。

沈悦才不屑一辈子都呆在那个道观里。

所以，沈蕊把那些道观里的老迂腐全都骂了一遍之后，带着裴承宇将她葬在了离祯隐观最远的陵园里。

墓碑上，沈悦笑得温柔和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三十岁的人。

世事弄人。

沈悦下葬的这一天，刚好是她的三十岁生日。

“生日快乐，沈悦。”

裴承宇稍稍往前几步，俯身在墓碑前，献上了一束白菊。

“你对你自己都这么狠，却希望我们幸福。”

正说着，他哽咽了。

沈蕊只是默默站在旁边看着，垂下了眼睛，想是想起了什么，她微微弯唇轻笑。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你老说你羡慕我，我还不懂你羡慕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