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宁曦说道：“你已经是鬼了，便不用再遵循人间的礼仪。”

顾玄有一瞬间的茫然，十四年的下人生活，早已让他丢失了自我，只剩下奴仆的身份。

他第一次体会到挣脱束缚的快感，眼眶竟有些微微湿润，忙垂下眼睫说道：“我明白了。”

宁曦看了他一眼，嘲弄般说道：“常听人间说众生平等，竟是这种平等吗？”

顾玄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宁曦倒也没为难他，带着他进了一处山洞。

洞内散发着丝丝寒意，顾玄却并未有任何感觉，他随着宁曦进了最里面。

只见里面竟有一处寒潭，寒潭之中种着白莲，在冬天依旧盛开。

最终，他的目光凝聚在寒潭中间的石头上，上面放着一个冰棺。

顾玄依稀能看见里面的躯体，背脊顿时一凉。

便听到宁曦说道：“里面的人，你应当认识。”

第13章

顾玄睁大了眼睛，他认识的人寥寥无几。

思来想去，并未有能让宁曦如此重视之人。

他看了眼宁曦，后者说道：“你去看看。”

顾玄忐忑的走了过去，只见冰棺中躺了一个女子，脸色青白没有一丝生机。

他细细看着，心中却骤然一跳。

这人他并不记得，只是眉宇之间，和姜芷竟有七分相似。

他问道：“她是谁？”

宁曦静静的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勾了一抹嘲弄的笑意：“果然，没人还记得她。”

顾玄不解：“为何要将她放在此处？”

宁曦看着寒潭中的莲花，说道：“千年冰棺与寒莲的药性结合相合，能保尸体永不腐烂，有人用心血与我交换，我自然要帮他保存尸身。”

顾玄心中微动，问道：“是谁？”

宁曦摇摇头：“我今天说的已经太多了。”

她没有再解释，只是说道：“以后每日过来照料寒莲，其余的，别再管了。”

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顾玄的眼神重新看向棺中之人，只觉分外熟悉。

皇宫。

谢煜坐在榻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太医诊脉后，伏身在地：“您气血亏空，需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姜芷说道：“下去吧。”

她坐在床边，看着谢煜苍白手腕上的红绳：“皇姐死后，你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了。”

谢煜浅浅一笑：“本就是残败之躯，也说不了好与不好，只是劳烦公主挂心了。”

他抬眸看向姜芷：“阿舟在公主府可还好？”

虽是关心的样子，可语气中却是浓浓的试探。

姜芷目光沉沉：“我已派人将他送回谢府了。”

她动作很大，谢煜必然已经知晓，才会着急召她进宫。

果然，谢煜没有多余的惊讶，问道：“姜芷，不喜欢阿舟？”

这一次连“姜芷”都叫了。

姜芷看着他微垂的睫羽，可这一次，心中却升起了浓浓的乏味。

她突然就想到了顾玄，在他身边，从来不需要这样去猜测人心。

可他却被自己害死了。

姜芷喉中有些干涩，她紧盯着谢煜问道：“我喜欢的是谁，你当真不知？”

他当然知晓，便是知晓，所以才会一次次的算计与利用。

谢煜微怔，一时间没有回话。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我本想为你作画祝寿。”

姜芷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却冷了下去：“可我思来想去，脑中却全然记不清你的模样，究竟是我记不清了，还是你让我看不清了？”

谢煜眼睫一颤，脸上的笑褪了下去，化为了一声自我嘲弄：“宫门之深，若我还是当年的谢煜早就死了，我只是想活着，这也是错？”

“呵。”姜芷嘲讽一笑，手指轻勾起谢煜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