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中倒是有一个“人”，可顾玄却不敢多去，每日浇灌了寒莲后，便匆匆出来了，不敢多留。

并不是怕尸体，而是他每次见到那人，就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又是寻常的一天。

顾玄浇灌完药草后，在池边数着日子：“三月七，已经到了姜芷成婚的日子了。”

他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眼底尽是化不开的难过。

忽觉心中有些堵塞。

明明已经要放下了，为何还要想起？为何还会难过？

一滴晨露从柳叶滑落滴入水中，荡开了一层层涟漪，倒影蓦然被打碎。

顾玄恍然惊醒，一抬头竟看见一人影。

那人全身裹着长袍，带着一个黑色面具，看身形像个女子。

径直往寒潭山洞走去。

毒谷人烟罕至，即便有人来求医，也不会往山洞去，莫非是来偷药材的？

顾玄目光一凌，起身就要去抓住此人。

却被一只手拦下了。

“他是客人。”

宁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看着那道人影进了山洞，说道：“以后他来此处，不要多管。”

顾玄思索了一瞬，大抵知道了此人便是用心血与宁曦交换，保棺中人肉身不损之人。

但他并未多说，只是垂眸道：“明白了。”

宁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不问他是谁？”

顾玄道：“您不说必然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何必多问？”

这是在公主府养成的明哲保身的手段，有时知道的越多反而危险越多。

宁曦静默了片刻，竟然浅浅的笑了：“我喜欢你的聪明。”

顾玄沉默，随即又听见她冷淡的说道：“可我也讨厌你的虚伪，你的脸上写了很多疑问，为什么不问？”

顾玄喉中一哽。

宁曦看着他，心中乏味可陈，却渐渐的生出了一点玩味的心思。

她不急不缓的问道：“比如，长公主府今天的喜酒是否好喝，你真不想知道？”

第15章

果然下一刻顾玄脸上的平静瞬间龟裂了。

他攥紧了手心，几乎将牙咬碎，才挤出了一个笑来：“喜酒自然是好喝的。”

他既许愿姜芷一世长安，便真心希望她能平安的过这一世。

谢舟虽暴戾，对姜芷确实真心，他自然是开心的。

宁曦看着顾玄眼中泛出的泪花，移开视线说道：“可惜，长公主府今天没有办喜酒。”

顾玄思绪一顿。

又听宁曦说道：“她让皇宫里的人收回了圣旨，今日没有喜酒，以后也不会有了。”

收回了圣旨？

顾玄心中微动，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中闪过。

这跟他的死，有关系吗？

呼吸骤然停顿了，顾玄垂下眼眸，不断告诉自己，日后都与姜芷无缘，一边却又暗暗希望，是因为自己。

宁曦看着他眼底的亮光，道：“还是现在这幅样子，顺眼些。”

当时在寒山脚下，便是这样的目光，让她停在了他面前。

顾玄闭了闭眼，轻声道：“谢谢你，将这件事告诉我。”

他知道，宁曦并非喜欢谈论他人的人，若非是他还放不下，必然不会去关注人间的事。

宁曦蹙眉，别扭的转过身去：“不过是听人说起罢了。”

顾玄唇角微微勾起，还欲说话，宁曦却已经往前走去，冷冷的σσψ说道：“跟我来。”

于是只能将口中的话咽下，跟着她往山洞中走去。

山洞中依旧冒着寒气，走近后才发现那身着黑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宁曦蹲在寒潭边，伸手摘下了一片寒莲的花瓣。

将其放在手心细捻了片刻后，说道：“寒莲终究承受不住寒潭的冷意。”

顾玄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便见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