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姜芷一直在用这种眼神看他了，从天山至毒谷，似乎化开了她眼底积了千年的寒冰。

让他不敢靠近，却又觉得可以靠近。

“怎么了？”姜芷不解的看着他。

顾玄顿时回神，窘迫的说道：“没什么。”

他微垂着眼睫，不敢再去看姜芷，匆匆往前走了两步跟在宁曦身后。

晚风渐来，天色沉沉。

顾玄坐在宁曦结界之内，身边的姜芷早已歇下。

他看了眼一旁垂落的发丝，放在手心轻轻摩擦了几瞬，只觉莫名的安心。

宁曦站在不远处山石后，眉心微微蹙起，紧紧看着那只握着发丝的手。

顾玄被这视线看得心中发寒，他不自然的收回手，一抬眸正对上宁曦的眼睛。

她的眼睛是淡淡的灰色，在月光下更显得晶莹与淡然，明明是平淡的眼神，顾玄心中却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还未等他体会这股寒意是何意义，便看见宁曦轻轻向他招手。

他走过去，只听得宁曦说道：“人间的情爱究竟是什么？”

第28章

人间的……情爱？！

顾玄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依旧是银发白袍，出尘不染。

只是眼底带着不解的疑惑，并不像是在随意发问，反而格外认真。

他收敛住心中的震惊，一板一眼的答道：“人间情爱不是一字一句就能表达清楚的，男女之间有情，血缘之间也有亲情，若能懂对方内心所想，对方亦能懂你，便是知己之情……”

宁曦摇摇头，打断他：“你与那姜芷是何感情？”

“……”

顾玄话顿在了喉中，他与姜芷是何感情呢？

是仰慕、青睐，却也是单相思。

最终他缓缓垂下头，低声道：“说不清楚。”

他不清楚姜芷对她究竟是什么情，依赖还是一时兴起，感情向来是相互的，他看不清自然也就说不明白。

宁曦移开视线，看向那皎皎明月，眼中映射着明月如华，心中便也明亮如月。

“你对她是男女之情吗？”

顾玄沉默半响，苦笑了一声：“是。”

不能承认，不想承认，不敢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宁曦道：“她对你亦是。”

顾玄摇头道：“不是的……”

宁曦低头便能看见他轻颤的睫羽，却什么也没说。

她能看清姜芷看顾玄的眼神分明就是顾玄看姜芷的眼神，仙人常说一个人的眼神是最不能骗人的，她有些慌忙的移开视线。

当局者迷，旁观着清。

她不愿将这些将与顾玄听，不管是何原因。

宁曦静默了一瞬，移开话题道：“亲情又是何感情？”

顾玄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出那处竹门底下撒落的血迹，父亲揣着一吊钱离开的背影，母亲数着钱冷漠而恐慌的眼神，以及那扇在他眼前永远关上的木门。

画面不断闪动，宁曦轻声说道：“不愿说便不说了。”

顾玄摇了摇头，眼中却浮现出那日姜芷披在他身上的裘衣。

“你是我的人了。”

其实无所谓温不温暖，至少那一刻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情，公主府再冰冷，里面也有了他所牵挂的人，她早就是他的家人了。

他微微侧身，遥遥望着远处靠着山石浅睡的姜芷：“亲情便是每次在外都能感受到有所牵挂，永远有一处安心能落脚的地方吧。”

宁曦睡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沉吟道：“我不明白。”

“我过去也不明白。”顾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声说道，“过去我被家人抛弃，是她给了我所牵挂的东西，其实男女之情、亲情，知己之情，早就都系于她一人之身了。”

“想来也可笑，我平生所求不多，只想要一点的温暖与爱，却总是苦苦求不得，唯有从她身上能汲取一些，可到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