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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禧暖在预产期提前一周时住进了妇产医院,正式生产那天,凌晨她便已经感受到腹痛。
但因为宫缩和阵痛起初并不规律,她还以为像第一次肚子疼时,全家人火急火燎送她来医院的情况一样。
所以上午时,她还坐在床上指挥黎锡然剥水果吃。
直到下午三四点,尚禧暖才感受到剧烈的产前阵痛。
那种痛无法形容,就像是全身的骨头一同打开了。
她仰躺在床上,背后的汗沁湿了床单。
想叫喊出痛,又被医生提醒需要保留体力。
听说她真的要生了,尚家人几乎齐聚。
再看黎锡然,头发凌乱,脸颊上也冒出了灰青色胡茬,再不见从前那个西装革履的职场精英。
“还很疼吗?”黎锡然坐在床边,脸上尽是心疼的表情。看着尚禧暖翻来覆去,他也像是感受到了痛。
“好痛,我要受不住了。”大小姐紧紧抓着黎锡然,整个眼眶都是通红的,“黎锡然,这是我这辈子,最疼的一天。”
生理上的疼痛,超越了以往她经历的所有心理疼痛。
是她从前无法理解的开宫口疼,是文字和嚎叫,都无法言明的痛。
但因为她的宫口一直没能开到要求的数值,所以无法注射无痛。
黎锡然就看着整张脸一会儿惨白一会儿涨红的尚禧暖,心中也如挨了无数重拳。
在好不容易可以打无痛时,看着又粗又长的钢针戳进尚禧暖后脊柱内,黎锡然额头上的青筋都一同虬结而起。
这时的尚禧暖,连感受疼痛都开始觉得麻木,
她很累很困,又被全身撕裂般地疼,拉扯着神经。
这一刻,她终于充分了解了,怀孕的痛和生产的痛,只有自己承担这句话。
这时再看到一边的黎锡然,她居然有点讨厌。
在等待麻药起作用时,她边哭边对着黎锡然骂道:“混蛋,你混蛋。”
黎锡然伸出手,虎口处是她深陷的指甲,已经渗出丝丝血迹,但他还是配合着迎合,“我混蛋。”
尚禧暖是在接近傍晚时才被推进的产房,黎锡然原本想陪着一同进去,却被大小姐拒绝了。
在接下来等待生产的时间里,站在产房外的黎锡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公司在此期间还来了几通电话,他皆是接通一分钟挂断,最后直接关机。
同一空间,一门之隔。
彼此第一次觉得,时间是有缝隙虫洞的。
产房外,先是尚家全家和黎锡然一起守着。
后来直至深夜,都不见里面传出消息,就让三位老人先回去休息。
将近凌晨时,黎锡然不忍乔曦夫妇抱着孩子一起陪,便一个人继续守着。
这样心焦又忐忑的等待,在他记忆里,只有一次。
便是接任黎氏后,第一次去尚家拜访尚遵。
管家虽然迎接他进门,却没有让他进客厅等着,而是坐在露天的花园。
而且来之前,他还专找前来拜访过老爷子的旧友询问情况。
得到的回答都是,如果老爷子不想见,就会让尚家的千金去打发人。
所以在他见到尚禧暖时,其实已经猜到了结局。
再面对大小姐的娇蛮,他想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就留个善缘。
他教尚禧暖的那道题,是他印象里整张试卷最简单的。
只不过在他教第二遍的时候,他就从大小姐眼中看出了端倪。
她是带着审视看自己的,又会因为突然四目相对时,小姑娘突然脸颊一红。
黎锡然余光中的水塘,一同还能看到站在二楼的人。
与大小姐看向自己的神情,一模一样。
这时,已经是他教的第三遍。
只不过也猜出了,其中的缘由和结局。
在他离开时,尚禧暖亲自送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