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直觉告诉他,也许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控制。
沈屹寒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把那行字盯出一个洞来。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桑晚宁时,她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身形;想起她戴着的那顶假发,和假发下隐约可见的斑驳头皮;想起她笑着说“明天再说”时,眼底那片平静的荒芜。
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指向一个他不敢面对的真相。
沈屹寒将车停在医院门口。
雨水模糊了车窗,水滴在挡风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痕迹,他盯着那不断被雨刷抹去又重现的水痕看了片刻,才推开车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膀。
他没有撑伞,就这样穿过雨幕,走进医院惨白的灯光里。
第十一章
“您好,我想查一位病人的就诊记录。”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异常清晰,尾音微微发颤。护士抬头时,看见这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正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登记簿上。
“姓名?”
“桑晚宁。”他说出这个名字时,喉结滚动了一下,“桑树的桑,夜晚的晚,安宁的宁。”
就像过去无数次在舞台上介绍她时那样。
护士抬起头,目光在他昂贵的西装和通红的眼睛之间游移:“抱歉,病人隐私……”
“我是她未婚夫。”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沈屹寒自己都怔住了。
他现在还有资格吗?
护士将信将疑地拨通了内线电话。
十分钟后,桑晚宁的主治医生来到了这里。
病历本摊开的瞬间,沈屹寒的膝盖狠狠撞在桌角上。黑白CT片上,那个狰狞的阴影像只毒蜘蛛,盘踞在他再熟悉不过的后脑轮廓上。
“胶质母细胞瘤,四级。”医生的手指点在片子上,“确诊时就已经扩散到脑干和视神经。她拒绝手术,说……还有部戏要拍完。”
窗外的雨更大了,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枪声。
沈屹寒盯着病历本上那些陌生的医学术语:癫痫发作、视神经压迫、药物性肝损伤……每个词都化作锋利的玻璃碴,顺着血管扎进心脏。
“她……疼吗?”这句话挤出来时,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医生沉默了很久,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透明药盒:“最后一个月,她每天要吃二十几片药。”
“什么时候……”他的喉结滚动数次才挤出完整句子,“什么时候确诊的?”
医生翻到病历首页。
那个日期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正是他和许言心第一次约会的那天。
那天桑晚宁打来三个电话,他全部按掉了。
病历本从手中滑落,散落的纸张像一场苍白的雪。
出了医院,他让秘书立刻给他订去瑞士的机票。可此时四月份的瑞士在凌晨时分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雪,许多航班全都停飞。
他只能等。
沈屹寒神情恍惚地回到别墅。
他希望,一定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
凌晨两点,送完桑晚宁,乔伊就一直坐在公寓里。
她的手里捏着桑晚宁留给她的信封,指节发白。
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成泪痕,指尖下的信封已经被她捏出了细密的褶皱。
桑晚宁临走时塞给她的动作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掌心。可此刻这信封却重若千钧里面装着的约莫是桑晚宁最后的笑容,最后的声音,最后……活着时候的话语。
这时候,桑晚宁应该已经到了疗养院。
或许,她也已经……
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沈屹寒”三个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来电震动让信封在她掌心微微发颤。乔伊盯着那个名字,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信封边缘。
她多想接通电话,声嘶力竭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