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处理完军务,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苍白的脸上却因那缕熟悉的香气而微动。

“这是……龙涎香?”

崔扶楹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轻声道:“听闻王上夜里常被咳疾扰得难眠,这香能安神,或许能助王上安睡。”

拓跋烈走到熏炉旁,凝视着那缕青烟,眸色深沉。

“你有心了。”

他顿了顿,又道:“今日商队还带来了些中原的书籍,我让人给你送来了。”

话音刚落,侍从便捧着几箱书走了进来。

崔扶楹打开一看,里面有诗词歌赋,也有史书典籍,甚至还有几本她一直想看却没找到的孤本。

她心中一暖,抬头看向拓跋烈:“多谢王上。”

拓跋烈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在草原,不必总是如此客气。”

第十五章

谢濯被禁足的日子里,崔晴琬过得并不安分。

她看着谢濯日渐沉默,整日对着那支崔扶楹留下的珠钗出神,心头的嫉恨愈来愈烈。

她知道,若不做点什么,谢濯的心永远不会真正落在她身上。

思来想去,崔晴琬买通了府里的太医。

这日午后,她捂着小腹,脸色苍白地倒在谢濯面前,丫鬟们惊呼着去请太医。

待太医匆匆赶来,一番“诊脉”后,竟对着谢濯拱手道:“恭喜,二小姐这是有孕了。”

谢濯握着书卷的手猛地一顿,目光落在崔晴琬隆起的小腹上,眸色复杂。

崔晴琬怯怯地抓住他的衣袖,泪盈于睫:“濯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不会怪我?”

谢濯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发顶:“好好养着,别胡思乱想。”

自那以后,谢濯对她的态度果然缓和了许多。

崔晴琬趁机索要管家权,谢濯眼皮都未抬便应了。

她苛待下人,动辄打骂,谢濯也都充耳不闻。

崔晴琬看得明白,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因为这个虚假的“孩子”。

可她不在乎,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甘之如饴。

半月后,皇帝终是松了口,解了谢濯的禁足令。

消息传到府中时,谢濯正在书房擦拭佩剑。

听到消息的瞬间,他手腕一翻,剑尖直指窗外,眼中积压多日的疯狂与执念终于冲破枷锁。

“备马。”他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点齐亲兵,随我去草原。”

“小侯爷!”

管家大惊失色,“草原千里迢迢,且边境时有战事,您这是要……”

“带回阿楹。”谢濯打断他,桃花眼此刻只剩下猩红,“她是我的人,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崔晴琬闻讯赶来,挺着“孕肚”拦在门口:“濯哥哥,你要去找姐姐?可我怀着你的孩子……”

“你留下。”谢濯看也未看她,径直绕过她往外走。

“我不!” 崔晴琬死死拽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着她死心!”

谢濯不耐烦地想甩开她,可目光触及她隆起的小腹,动作终究顿住。

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许。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朝着草原疾驰而去。

谢濯日夜兼程,马鞭几乎要抽断,胯下的骏马累得口吐白沫,他也只是换一匹继续赶路。

亲兵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人敢劝。

进入草原地界的第三日,天突变。

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来,天地间瞬间被昏黄的沙尘笼罩,能见度不足三尺。

飞沙走石打在人脸上生疼,马匹受惊嘶鸣,队伍根本无法前行。

“小侯爷!”亲兵队长跪在沙地里,声音被狂风撕裂,“沙尘暴太大了,再往前走就是死路一条!咱们先退回驿站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