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停下,李温水沉默着?下车,狭窄的胡同口堆积厚厚的积雪,往年这?个时候积雪上会有自行车压过的轨迹,这?次没有了,上面只有零星几个脚印。

他缓缓走进胡同,一个月前前还有烟火气耸立的房租,如今只是一片废弃的砖瓦。

李温水停在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屋前,大雪掩盖了废墟,他甚至已经不能?准确找到大门入口。

他有些发愣,双手无措地捏着口袋。

一片废墟中,唯一还剩下一处小院落,院落大门在?这?时被推开,女人背着?硕大的背包,牵着女孩的手走向胡同外。

雪中视线模糊不清,路过李温水时她才看清对方,惊讶的叫道:“温水啊,你怎么?回?来了?”

李温水这?才?回?过神,女人是他的邻居,以前没少接济他和温晴,他清了清嗓子:“凑巧路过,陈姨你这是去哪儿?”

“我今天也要搬走了,房子已经找好了,”女人望着?远方,长长叹口气,“往后就没有平房区了,你说我也是奇怪,以前啊无数次想搬离这?种?破地方,可今天真?不得不搬走了,我还挺舍不得的。”

李温水眨眨干涩地眼睛,喉咙发痒。

女人笑了一下,拍拍李温水的肩膀:“但我想啊,我不是舍不得这?个地方,我是舍不得这?里的老邻居,大家住在?一起五年十年了,家家户户有个难处都互相扶持一下,温水你刚来时也就十几岁,现在?也是个大人了。”她停顿一下,感叹道,“往后呢,大家各奔东西,京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想再见就难喽。”

“是啊。”李温水垂着眼,声音很低。

“哎,不说了,我该走了,囡囡和温水哥哥再见。”

女人牵着?小?女孩往外走,小?女孩边走边回头用力朝李温水挥手:“温水哥哥再见,再见哦”

小?女孩的声音在?风中天真?又真?切,一声声刺痛了李温水风声鼓动的耳膜。

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李温水一直强撑的那根弦断了。

他注视着?眼前的废墟,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溢出,眼泪汹涌而出,喉咙紧得发疼,拼命压制的声音无法控制地溢出。

李温水站在原地,双手无力垂着?,肩膀抖个不停,放声大哭。

他像个迷失回家路的孩子,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何去何从,不知前路在?哪。

*

天色渐晚,李温水双眼红肿混混沌沌的走到一家旅馆前,他拖着?无比沉重的身躯开了一间单人间,进到房间里衣服鞋子通通没脱,一头载到床上再也没起来。

他太累了,累的不想睁开眼睛。他睡了一觉又一觉,不管白天黑色,偶尔醒了,短暂的清醒了一下又继续睡。

他做了许多梦,梦到了母亲,梦到了梁瑾,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

李温水睡了整整两天,他是在第三天早上醒来的。

也许是终于睡足了,李温水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肚子从他醒来就叫个不停。

好饿。

李温水打开房门走出旅馆,旅馆外早餐铺子热闹非凡。

咕嘟咕嘟冒泡的豆浆,炸得金光滋啦一声的油条,热气腾腾圆鼓鼓的包子,香气四溢。

李温停到包子铺前,一缕光穿过光秃的枝丫落在他脸上。

他抬起头,抬手遮住眼睛,眼眸半眯着看去。

这?束光明亮、温暖、柔和。仿佛在?轻抚他的面庞。

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汇聚入李温水疲惫不堪的心?脏,他微微弓起的脊背渐渐挺直。

李温水忽然觉得肩头前所未有的轻松,曾经压他喘不过气的担子似乎不见了,这?一刻的太阳仿佛为李温水而耀眼。

手机铃声响起,李温水接起电话,里面传来李温晴紧张哭泣的声音:“哥!你去哪了!我给你打了两天电话你都不接,我都报警了!”

李温水笑着对老板指了指包子,手上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