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给他钱,让他去参加那个专访节目。
他是自私的,季淮川现在日子好了,自己这个当爸的,能不能沾点光?不用多,够买抑制剂,够体面点捱过人生最后一点时光就行。
于是他看着镜头,故意扯着嗓子说:“是......但我觉得,如果不是我当年的离开,他后来就不会有赘入豪门的机会。跟着我,一辈子都是个穷小子,哪有今天成为豪门赘婿的机会?”话刚出口,他的心口就像漏了个洞,又疼又麻。那是反话,却也藏着龃龉他是真的觉得,幸好季淮川没跟着他,才躲过了这病,躲过了这烂泥般的日子。
季浩知道自己的嘴刻薄、尖利,说出的话十分伤人。
可他想,伤人就伤人吧。他这辈子,能给季淮川的,好像也只有这份恨了。至少恨着,比记挂着一个烂泥里的爸,要轻松得多。
可当他看到林清婉竟然跟那个节目的主持人爆出恋情,季浩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哪里是沾光,分明是被当成了刺向儿子的尖刀。那些给他的钱,全是冲着欺负、羞辱季淮川来的。
他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浑身发抖。连夜花钱找了小报记者,要去揭穿陈驰的嘴脸。可不仅没讨回公道,自己还挨了一巴掌。
知道自己的外孙没了,季浩难过的哭了三天。
哭完了还得抽自己俩耳光,因为罪魁祸首之一不就是他么?
傻儿子,离婚就离婚,还净身出户。急的季浩在屋里直转圈。
他得想办法从林清婉那多要点,这是他欠淮川的。
第21章 21
季淮川在斯佩洛的日子,像被浸在了花海里。
在这座被称为意大利鲜花小镇的城市,他成了一名花艺师。
起初只是帮着房东太太整理花材,剪根、去叶,动作从生涩到熟练。
后来有人看他插的花束别致,不按章法来,野蔷薇配着铃兰,虞美人缠上常春藤,倒有种乱糟糟的鲜活,便开始有人找他订花。
他还学会了用晾干的薰衣草做香包,跟着市集上的玛莎太太学做鲜花酱,瓶瓶罐罐在窗台摆了一排。阳光正好的时候,能看见果肉里悬浮的花瓣。
季淮川听说林清婉满世界在找他时,正低头给窗台的多肉换盆,手腕的动作没停过,心里却像结了层冰,没有半分波澜。
听说她和陈驰断了,那点短暂的新鲜劲一过,她就收了心,没再沉沦下去。
听说她还动了真格,把那些网暴过他的账号一个个列出来,提起了集体诉讼,一副要为他讨公道的样子。
甚至因为林老爷子曾用林家的规矩逼迫他做骨髓穿刺,和林老爷子大吵一架,闹到要断绝父女关系。
可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季淮川捏着小铲子往盆里填土,动作慢下来。
他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那个没能睁眼看看世界的小生命,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他心口那些伤痕,那些日夜啃噬着他的疼,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绝望,难道会因为她现在做的这些,就凭空消失、被彻底抚平吗?
他明明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回头。
可她偏不,偏要等他走了,等他对林家、对他彻底死了心,等她玩够了陈驰、看清了对方的嘴脸,才想起要做这些。
季淮川甚至觉得讽刺。要是她没腻烦陈驰,要是陈驰没露出真面目,是不是她就永远不会回头?
是不是还会像从前那样,磋磨他,逼着他在那段窒息的关系里耗一辈子?
在他心里,那个曾让他有过许多次心动的林清婉早就死了。
死在了她对林老爷子的逼迫选择纵容的那一刻,死在她找到了他的父亲,却偏要利用那份伤疤来伤害他只为给陈驰出气的那一天。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对陈驰做过。既没有争过,也没有抢过,甚至在她转向陈驰时,只是默默退到了角落。
所以如今的林清婉,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告了网暴者也好,跟老爷子决裂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