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仪凝眸,隔着铁笼,又瞧见狼王在川剧变脸。
接连两次,她意识到了点不对劲,可那场面属实好笑,她不由又露出抹淡嘲。
不巧,又被狼王瞧了去。
气氛一时冷到冰点。
好在薇薇安还是给她求来了衣裳,又把烛火借给她照明,算是全她死前最后的体面,毕竟那么大个活人,不可能自己钻出牢笼,她必死无疑。
做到这个份上,她也算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
沈佳仪披上衣衫,身上湿透,衣料湿哒哒地贴着,她一时更冷。
女孩的脸上很平静,没有哀求,没有恸哭,亦没有可怜兮兮的孱弱,黑发贴在脸颊与掐痕可怖的脖子上,漂亮的眉眼间似结了层冰霜。
女性的柔和之美,掺杂了清冷的倔强,加之狼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给那冷清平添几分凌虐的美感。
狼族最崇尚暴力美学,是那种看见又美又破碎的东西,就走不动道的地步。
有那么一瞬,狼王死盯着笼中少女,贪婪地观赏了一会儿那破碎感,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化为了狰狞的利爪。
只想把她撕得粉碎,把她按在血泊里,利爪一寸寸划开她的肌肤,听她仓惶的惨叫,惊恐的眼底噙满泪水,再一口咬下去,让利齿扎进她的咽喉,嘣血液就会湍急地喷如他口中……
哗啦
她一个使劲儿,将裙子的下摆撕了下来,脏污的布料一圈圈撕下来,裙摆的长度撕到膝盖往上,方才住手。
薇薇安有些惊讶。
她不知道沈佳仪这么做是在干什么,“小姐……”
沈佳仪将布条打湿,够起笼外薇薇安放置的烛台,拔掉蜡烛,将布条横向缠在铁笼上,又竖着金属灯台绕进布条中,打成十字。
她耐心旋转着灯台,相互作用力借着湿布条传导给网格状的铁笼,片刻之后,只听铿锵一声,那被布料缠住的铁网格,直接被她转着灯台卸了下来。
截面断裂,是生生掰断的模样。
那可是……铁器啊!
薇薇安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狼王倏忽想起曾经的一个梦来。
梦里他也是把人关了起来,她掰断铁笼逃跑,最后被狼族烧死在刑架上。
而眼前的少女,也可以掰断铁器。
沈佳仪破门而出,撑着力气站在众狼跟前。
风骨,这东西……或许人不该貌相是对的,但看她那始终挺直的脊背,就能看出她心中有些坚守。
“王,我可以走了么?”她冷声发问。
狼王盯着她,眸底发亮,那是看见新奇玩具的眼神,“请。”
她拖着满身伤痕,转身离开。
薇薇安刚替她松了口气,又听狼王猝然开口:“等等。”
沈佳仪被迫停下脚步,抬眼看向他。
她的眼睛不在黑白分明,高热和疲惫折磨得她血丝密布,可眼仁的力量却仍旧清凌凌的。
青年盯着她,灿金的眼眸划过丝玩味。
“你还没向孤行礼。”
这撩闲的把式太幼稚,幼稚到沈佳仪忍不住嗤笑一声。
狼王故意找茬呢,似乎是放了她并不甘心,吹毛求疵地给她挑事。
沈佳仪便朝他行上一礼,这是她对这个时代,对这个国度,与君主之位的尊重,而非狼王此狼。
青年高高在上地站着,垂眸睨着蝼蚁一般的狼狈人类,被她接连侮辱的不痛快,终于得以缓解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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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仪出来时,伊西斯守在门口接应她。
她一瞧见沈佳仪那副掉进狼窝的模样,浑身的伤,脸上也挂了彩,湿淋淋想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就、她就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小仓鼠!你受苦了啊!”伊西斯哭着抱起了她。
公主使了个公主抱,沈佳仪头一次被女孩子公主抱,有点飘飘然。
公主几乎是火速把她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