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一遍听他们夸奖她,他们也总能一眼便找到她的位置。
这把戏幼稚,又重复,可偏生做不厌,她很喜欢和家人一起哈哈哈,仿佛什么烦恼都能忘记。
她家乡说闽语,柔柔软软的方言,和台湾那边的闽南话很像。
傍晚时,一家人在院子里,便闲谈着一日的趣事,边将晾干的草药制成粉末。
她都是大姑娘了,妈妈还拿她当小孩子,唠唠叨叨地给她铺床,换被子。
小花被子,上面有妈妈最喜欢的洗衣液的清香。
哗
妈妈将被子一扬,她便小圆鼠一般滚上去捣乱,赖在被子上不肯下来。
“小时候就喜欢在人家叠被的时候捣乱,长大了还是这样,下去!”妈妈嗔怪她,然后挠她痒痒,将小圆鼠从被子上抖落下去。
“沈如琢你看你囡啊!捣乱啦!”
沙茶面。
呜,妈妈……
她烧糊涂了,哭着说想吃沙茶面,喂得药都给吐出来了,手上缠着的绷带,渗出黄澄澄的脓水来。
“佳仪,乖乖的,把药喝了,喝了好不好?”路西法抱着她喂药,可喂一勺,她吐一勺,根本不肯好好喝药。
身上的各处伤口开始化脓,脖子上淤青的掐痕也散不开。
梦里她又来到了那里。
滑雪度假村。
正值盛夏,青草萋萋,绿树成荫,冬日的雪道也变成了彩虹道。
沈佳仪和同学们在彩虹雪道上撒欢,指尖捏着黄灿灿的油菜花。
“完了!我数学最后一道题,没答上来妈的!”
“笑死,我文言文忘了一句,家人们谁懂啊!”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说着高考试卷的事,沈佳仪笑眯眯地晒太阳,并不插嘴。
直到同学们问起:“佳仪你呢,你估分了吗?”
她便笑笑:“没,我才不对答案呢,考都考完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好好,你成绩好,倒是心大,”同学们揶揄她,“你想好读什么专业了吗?”
沈佳仪便想了想:“不学医,不想当医生,不学法,学法费头发,也不学金融,我家没后台……”
“你去学幼儿园滑梯工程专业吧哈哈哈哈哈哈!”打趣了她,同学们撒腿就往坡下跑。
“什么?!可是现在人家都不生了诶!”沈佳仪便欢笑着去追她们。
风吹拂起少年们的头发,刚甩去学习的重担,他们各个意气风发,是人生最无忧无虑的年华。
忽然有人指了指人工雪场,“走啊,去滑雪,让你们见识一下姐的英姿!”
沈佳仪望了眼那银闪闪的建筑棚顶,大家欢快地跑下户外的彩虹雪道,她瞧着那刺目的银色,忽而面露胆怯。
“回来吧咱们去吃自助的烤面包!”她朝少年们喊道,“馋哭隔壁小孩的那种!”
“你不是不爱吃面包吗,沈+1?”有人回应她,笑嘻嘻地打趣着。
她瞧见向下奔跑的人中,有一个正是她的模样,她想阻拦别下去了,不要去滑雪,你会把自己滑丢的!那个古怪的世界,会有人欺负你,剥掉你的衣裙折辱你,连大街上走着的,都是会吃掉你的野兽……
“呜……”苦涩的药汁被强行灌入口中,她哀呜一声,被压着舌头,咕嘟嘟咽下那温热的暖流。
唇瓣被碾压过,被柔软的什么舔舐着,身子晃荡起来,不受她控制地……她忍不住抽泣起来,被撞得乱七八糟,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炽烈的气息缠在她唇齿与鼻息间,窒息的感觉惹得她喘息粗重而迟缓,泪水断了线一般滑落鬓发之中。
“哎喻沈嫂子,这是你家囡囡啊,都长这么大啦!”
“哎呀呀,初太太,这是搬回来啦?多年不见啊,佳仪,过来和姨姨打招呼。”
“真漂亮这孩子,佳仪呀,你还记得吧,这是你初哥哥,你小时候还抢他的奶吃呢……”
大人们轻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