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他问。
沈佳仪还在调整姿势,“好辛苦。”
她撑得手麻了,哪里都酸酸的。
“要孤帮你么?”他问。
沈佳仪默许了。
此时没有外人在,只他们两个,他倒是待她守礼了。
青年将手扶在她背后,托着她转身,将后背对着他,挪动位置时,她便结结实实地靠在他胸膛,甲衣一隔,硌得她生疼。
他敏锐地注意到她背后弹起,似乎实在不愿跟他有肢体接触。
沈佳仪痴心妄想地思忖,如果身后的是路西法就好了,她可以趴在他的怀里跟他聊天,这里黑漆漆的,闷闷的,并不好受。
她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是狼王摘掉了甲胄。
“你怎么脱了?”她问。
伊比利斯也发现这东西会硌疼她,但说出口的回答却是:“重。”
沈佳仪不疑有他,身下,狼王挪动了腿,长腿支起在两侧,沈佳仪也终于可以屁股坐地,终于松了口气。
“为什么面粉遇明火会爆炸?”狼王问出了一路压在心底的疑问。
他并不是人家说什么都会信的性格,今日他之所以信得这么痛快,是因为梦里也出现了爆炸,夜雨洗刷,广场上汇聚的白浊液体,应该就是残余的面粉。
“生火要用细柴,与空气接触的表面积大了,燃烧起来就会非常迅速。粉尘更是细致,每一粒接触空气面积都很大,吸附的氧多,烧起来就又快又猛。”沈佳仪耐心地解释。
青年听懂了,便又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沈佳仪:“生活常识。”
身后,年轻的君主,也听出了她话里浓重的鄙夷。
她对他的敌意,可不止一点半点。
狼王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并不在意一个人族的厌恶,于他而言,丝毫没有意义。
“你带我一起逃走,是害怕困在这没有吃的吗?”她懵懂地问,语气很平静,并不像是害怕。
这话像是傻兔子才会问的,惹得狼王轻扯嘴角。
一人一狼被困在狭小空间里,她素净如斯,就像黑狼怀里圈着的小白兔,柔软无害。
狼也未曾向她亮出爪牙,就这么平和地圈着她。
青年低声说:“将士领兵在外,孤有责任保护他们城内的家眷。”
沈佳仪心里明了,狼王暂时不会吃了她。
他是有那么一点点责任感的,沈佳仪想,但也只是对自己的子民。
“殿下,你知道古巴比伦吗?”她突然挑起了话头。
青年垂下灿金的眼,沉声应:“美索不达米亚,月亮神的后裔,汉谟拉比王,用神话合理化王权统治。”
沈佳仪猛地点头,“那他们的楔形文字?”
伊比利斯:“汉谟拉比法典,但至今已无人能辨识。”
怀中的小姑娘语调温和,却诉说着一个民族的堙灭:“要消灭一个民族,首先瓦解它的文化;要瓦解它的文化,首先先消灭承载它的语言。没有巴比伦的后裔,会为自己复国。”
狼王安静地听她讲完,认同地颔首。
她忽然扬了调子,问他:“你信不信,有一种文字,三千年前写下,三千年见王朝更迭,领土易主,但这片土地的后裔仍看得懂?”
南北两地,泛大陆的语言都是拼凑的字母,村村有方言,百里不同音,书写也大不相同,青年于是摇头。
灿烂如巴比伦、罗马与埃及,他们的文字都无人能辨识,他着实难以想象她所说的文字是什么模样。
“抬手。”她轻声说。
狼王抬起手,任她拨开了手掌。
女孩的手指温暖而柔软,黑漆漆的空间里,他那双泛着幽光的狼瞳,凝眸便瞧见她手上的结痂。
上次的伤,还没好全。
沈佳仪侧着身子,在他手心写了个字,告诉他:“这是山。”
狼王品味了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