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他会为她争取到足够的荣光与地位,让她在狼族也能无忧无虑,不愁吃喝地生活下去。
濒死之际,他也会与她分别,去打一场胜仗,然后战死。
他不要病死在床榻上……
路西法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回寝殿,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你先睡,我去泡个澡就回来。”
沈佳仪不疑有他,毕竟两人一直都是同吃同睡的腻歪状态。
今日她睡久了,这会儿还睡不着,干脆摸索出蜡烛来画草图,又试着用纸折出模型。
捣鼓了大半天,她都困了,也不见路西法回来。
他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小姑娘举着烛台,推开寝殿的金丝木门出去寻他。
人在夜晚犹如盲者,没有敏锐的听觉,嗅觉更是拉胯。
没办法像他那样,一下子就感知到她在哪里,沈佳仪只能很笨拙地去找他。
她去浴池旁转了一圈,没找到他,本想回殿中寻他,可露天的这条路,却如何也摸索不回去。
沈佳仪天生方向感奇差,放现代是个跟着导航都会走丢的小废物,这会儿没导航也就算了,还是黑天,她很快便把自己绕丢了。
难过子。
据说王族都住在一处,大半夜的,她又不敢乱喊,春风尚且含了几分凉意,她举着烛台,抱紧了手臂,奈何越走越偏,如何也回不去了。
小姑娘叹口气,余光瞧见粼粼的池水,还有水中含苞的白莲,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怎么感觉好像很眼熟?
此地有水,她手中烛火微弱,再走下去,万一落水可就不好了。
沈佳仪干脆将烛台往地上一放,席地而坐,将手撑在身后赏月赏花,赏那波光粼粼的池水。
她将小手立起,支起两指,作小腿一般在烛台下走路,映出重叠的影子,忍不住嘴角一松,心中暗笑,这也算是对影成三人了。
此处有花有水有皎月高悬,倒也是个静谧的好去处,清风习习,清香袅袅,天地间只此一人,她好像又回到广袤无垠的荒原海岛,自在地躺在草地上,沈佳仪抬手,摩挲过月的轮廓。
忽而眼睛一酸,闭眼止住泪意。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她,想家了。
家里有妈妈,她不用自己觅食,不用担心吃穿,还可以抱着妈妈撒娇。
家里有爸爸,什么事都有爸爸扛着,她只要无忧无虑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不是像现在,孑然一身,躺在异乡的草地上,茕茕孑立,无助无援,沦为异族口中卑劣的存在。
路西法能护她一时,恐怕也不能护她一世。
往后他或是自愿,或是被迫,都要娶狼族的妻子,而她,她在狼族中甚至没有身份,狼族那么重视血统,也不会容忍她做亲王的妻子。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可她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
晨光熹微时,路西法自瞌睡中醒来。
趴了一夜,他自小榻上伸展了下,下榻穿靴,重又轻手轻脚地推开寝殿的大门。
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钻回被窝,估计小懒虫也不会发现自己晚上没回来。
可气息不对,也没听到她的呼吸,路西法瞧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大床,眉心狠狠一跳。
一种惶恐的感觉笼罩心头,他转身,疾步嗅着她的气味去寻她。
她走过的路线很混乱,沿途他嗅到蜡油的气味。
拐了几条小道,他终于瞧见莲池边坐着的小姑娘。
少年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小跑着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刚刚的惊惧转而化作怒火,反噬着向她袭去,“佳仪,你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沈佳仪差点被他晃倒,撑着手臂稳住身形,瞧见他疯疯癫癫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脸颊,“夜里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呀,结果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