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了。”
奉冰笑了笑,“草民绝不敢干涉司法,只是怕陛下不解草民之愚衷。夫妻可以和离,兄弟却是永远的。”
?
得到这句话,李奉韬终于舒坦下来,他原就打算将奉冰留在长安,若有机会,为他平反也无不可的。想通这一层,他又可以戴上那一副宽仁友爱的假面,伸手去扶奉冰起来,“好,好,二哥都听你的。”倒仿佛奉冰是个撒娇耍赖的小孩一般。
一点口舌便宜,奉冰随他去了。李奉韬又命孟朝恩送上一匣珠玉赏赐,奉冰接过,礼数不缺,面容温淡。“如今春时既已醒来,草民不敢叨扰圣躬,即刻便带他回宅休息。”
李奉韬看这个幺弟,却觉得他比裴耽还要难懂。他也许像苇草,被风欺压过便会沉默地拂低,但很快又重新立起来,从不当真为任何人事折断自己的腰。
而且苇草是中空的。
两人一板一眼地客套半天,圣人才放奉冰回去。
出殿便是大雪。朔日没有月亮,奉冰迎着这黑暗的雪,陡然惊觉自己背上流了不少的汗,将衣衫都黏住,风一吹,便瑟瑟地冷。他疲倦下来,似乎方才几句话已将自己所有心神都用尽。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必再触碰这些心计与机锋。
孟朝恩将奉冰送到含元殿附近,奉冰无论如何不让他远送,风雪中向孟朝恩鞠躬,孟朝恩便堆着笑径自告退。奉冰将那珠玉匣子收入袖中,又将双手团进衣袖,鹅毛般的大雪扑上他的脸,他清晰感觉到它融化得很慢,湿冷的雪水钻入衣领,渗透发肤,渐渐封冻住他的血液。
走到含元殿后方的台阶下,正要举步,台阶侧旁的石狮子后,却忽然有个身影动了一动,抖落了满身的雪继而那人急切地抢奔上前,猛地拽住了他,将他拉入台阶下的阴影里,又很快松开了手。
裴耽好像是一不留神呼吸了一大口气,喉管里骤然进了冰雪,又冷又痛。他抬眼看向奉冰,奉冰却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毫不避忌地落进裴耽眼中,令他的目光黯淡了一瞬。
奉冰裹紧了衣衫,慢慢地、有些迟疑但尽力友好地道了一声:“裴相,新春如意。”
他甚至还朝裴耽笑了一笑。
第12章 光沉响绝
【这个似是而非的拥抱令他突然急躁。】
裴耽没有料到会听见这样一句问候。
“新春如意。”在雪中候了太久,他的嗓音也干巴巴地,表情还像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这时候他们应当交换新年的礼物,互相行礼拜寿的。可裴耽什么也没有准备,他迟钝地拍了拍自己的官服侧边。方才拉住奉冰的手,仿佛只是出于一种绝境里的孤勇。
但捱了这短暂的一瞬,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勇气,都没有了。
奉冰道:“裴相有什么事?”
裴耽顿住,仔细看他的容色。在宫宴上自己是确实担心过。但到了此刻,奉冰似乎又不再需要他的担心。奉冰有他自己的武器和藩篱。离得近了,雪的清气伴随着奉冰的呼吸濛濛环住了他,他竟然不太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