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打断了他。裴耽的影子晃了一晃。

奉冰叹口气,重在裴耽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模样,无奈。自己方才怎么会把他当成恶魔头子,他此刻看起来又像一只没断奶的小狗,仿佛自己若抛下他了,便是什么滔天的罪过。

“我想,人……不可以把自己比作一块伤疤。”奉冰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努力寻找着措辞,“或许我也要道歉,元会那一夜,我心情激动……说的话,太过了。”

他很平静,还带有些微疲倦,终于说出这句话,却仿佛一种道别。

在元会那一夜,风雪迫人,好像一切痛苦都亟需一个掷地有声的判决。可是当真判决过后,却发现这并不是结束,生命仍然漫长地延展着,带着沉默永存的眷恋和酸楚。

他想自己与裴耽到底也并非不共戴天的仇人。甚至,他愿意承认,自己曾受到裴耽的照料和保护,自己是感谢他的。可是接下来,他们还能如何呢?

“裴耽。”他的声音愈来愈轻,轻得宛如在颤抖,“我们都……向前走吧。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过去的事……便忘了吧。”

裴耽听懂了他的话,但却宁愿自己没有听懂。

啊。他想。四哥当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四哥为什么要道歉?他知不知道男人会得陇望蜀,知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呼吸里煎熬?

裴耽的心里有许多种沉重的爱。也许是从他失去父母的年幼时节便已种下,盘根错节,令他看这人世间的眼神都浑浊深暗。他一直努力按抑着,他害怕若奉冰知道了他的爱这样沉重,就会远避开他。

这五年来,他时常夜半失眠,辗转反侧地总是会想,想四哥在牢州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会不会受人欺侮。到奉冰完好无缺地回京后,这些焦虑和愧疚却并没有消散。

反而增添了新的内容他想为什么下诏狱的人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还不去死?

太沉重了,他的心难以负荷,气喘吁吁,几近僵仆。像行走在沙漠里的兽,再也看不见生机了,却偏有一泓湖水的影子要在他面前招摇。

那湖水是残忍的。还对他说,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