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那不过是这宫中各处的残羹剩饭罢了,明熙嫌恶心,只从一边的筐中拿了块黑色的杂粮饼了事。

正欲找处清净地方歇一歇,余光却瞥见院外有一矮矮瘦瘦的宦官走来。

她便顿住了脚步,趁人不注意,去了院外的无人处。

“姑娘……”

来的是赵怀,自幼看着她长大,原本是她南齐公主府的近侍。

半年前,这北周的铁骑攻破了她们南齐的国都建业,皇兄身死,皇嫂及年幼的侄子南逃,家国一夕破灭。

旧臣们或跟着侄子南逃,或各自隐匿,只有她潜入了这北周皇庭,要办一件大事。

此举十分凶险,她原不打算连累他人,怎奈赵怀几个放心不下,执意一道而来,要在暗中护着她。

此时瞧见她手里的黑色杂粮饼,赵怀着急又心疼道,“您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咱还是走吧!”

“不必再说了。”

明熙只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赵怀应是,这才说起正经事,“明日上元节,前朝与后宫都有大宴,典膳司人手不足,要从各处调人手。”

调人手?

明熙想了想,“他们从前摆宴也都调人手么?”

赵怀道,“今次太后做主,除过宗亲命妇,还邀请了不少上京的世家贵女。”

明熙了然。

这北周的皇帝是个怪人,明明登基已有三年,岁数也不小了,后宫却空无一人。

就算他不急,这北周太后也该急了,想来,这场宫宴应是另有深意。

“另外,眼下开了春,司苑局也缺人手,尚宫局还打算再从外头招人,”

赵怀又道,“尚宫局的人方才已经去到针工处了,估摸很快就要过来了。”

明熙点了点头,便要回去准备,却瞥见赵怀满脸的担忧,遂又顿步道,“要离开浣衣局,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千里迢迢,可不是白给这些北周皇室洗衣裳来的。

……

匆匆吃罢早饭,浣衣局重又投入忙碌之中。

明熙心间有了数,洗衣的同时留心院门处,一阵过后,果然见有尚宫局的人到。

那管事的常太监上前与对方交谈几句后,立时朝众人发话,“洗完了的到前面来一下,都快着点。”

明熙晓得,那必定是来挑人的,遂加快洗完剩余的几件衣裳,便要起身上前。

哪知就在此时,身旁又骤然高出一摞脏衣。

顺着看去,离她最近的那个叫翠娥的女人手还未收回去。

此女原在宫中别处当值,因犯事被罚在这浣衣局做苦力,仗着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与管事宦官熟一些,经常如此欺负别人。

但不巧,明熙不是别人,立时将那堆衣裳又给丢了回去。

那翠娥一愣,“你做什么?”

明熙只淡声道,“你的衣裳掉了,给你拿回来啊。”

那人竟像听到了不得了的话般,立时叉起腰来哼道,“小贱蹄子,敢跟我对着干?”

明熙都懒得看她,只抬步要往门口去。

却见那翠娥朝门口喊道,“常公公,这小丫头偷奸耍滑!”

就见那常太监立时捧着拂尘走了过来,一脸不耐烦道,“吵什么?”

“启禀公公,还不是那个叫念贞的丫头……”

照惯例,那翠娥又要来个栽赃并恶人先告状。

然明熙没叫她说完,指尖悄然发力,一颗小石子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飞了出去。

却听“啊”的一声,翠娥腿脚吃痛,忽的往前一扑,正好将走到跟前的常太监推到了一只装满水的大木盆中。

木盆之大,足可以装得下常太监一整个肥胖的身躯。

动静之响,也足足令整个院子都震了一震。

“常公公您没事吧?这大冷天的着凉可就不好了!”

就在众人呆成一片之际,明熙又赶紧上前将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