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夫妇也立时应好,煮馄饨的煮馄饨,切肉的切肉,都各自忙活起来。
明熙随萧元彻找了张靠墙的桌子落了座,又忍不住打量四周,只见店里很是简陋,木条桌椅已经掉了漆,却胜在干净无尘。
她心间有些奇怪,这种地方,这人是怎么找到的?
没容多想,老妇已经将两碟肉食先送上了来。一只碟中是红润的酱肉,切成薄片,夹杂些许酱色的肉冻,摆得整整齐齐;另一只碟里则是两条手掌大的鲫鱼,烹成酱色,散发出香味。
“来。”
萧元彻递了碗筷给她。
明熙本不想与他同吃,但见他执意,只好道了声谢,将碗筷接了过来。
却见萧元彻又向店家多要了双筷子,夹了两篇酱肉先放到了她的碗中,
“试试看是否合口味。”
明熙,“……”
只好又道了声谢。
本不想吃的,但肚子着实有些饿了,眼见那人已经吃了起来,她便也试着尝了一口。
嗯?
肉片已经卤至酥烂,不需怎么咀嚼便已经化在唇舌之中,咸淡相宜,荤香中交织着酱香,竟很是适口。
“还不错吧,再尝尝酥鱼?”
萧元彻又用干净的筷子给她夹了一条酥鱼。
明熙,“……谢公子。”
罢,尝就尝,
毕竟今晚若真能抓住机会将这狗贼毙命,她也大抵九死一生。
做只饱鬼,总比做只饿鬼要强。
她便试着剔了块鱼肉放在口中。
咦,鱼肉鲜香,中间夹杂的些许小刺已经酥烂,竟也很是不错。
且咸香中带着微微回甜,竟很有些南国的味道。
紧接着送上来的馄饨更加叫她惊艳。
才出锅的馄饨冒着热气,被放到她的面前,扑面而来的香味告诉她,碗中乃是用鸡与猪骨熬成的汤,馄饨皮虽没有薄到透明,但一个个圆圆鼓鼓,看起来也很有食欲。
大抵是方才酱肉与酥鱼的引诱,此时肚腑愈发饿了起来,眼见萧元彻已经开吃起,她便也舀了一只,吹了吹,送入口中。
面皮筋道,透着麦香,紧实的肉馅中搀着花椒的香味,还夹杂些许碎虾米与葱碎,吃起来鲜香可口。
不得不说,这馄饨虽不同于建业的口味,却也是她意料之外的好吃。
“还可以吧?”
萧元彻面上带着笑意问她。
明熙正欲点头,却忽然有一瞬恍惚
就仿佛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她也曾同一男子一起在街边吃过馄饨,但问好不好吃的人,是她……
这又是何时发生过的事?
但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画面,明熙只好先回答萧元彻道,“好吃。”
说着又道,“这味道,似乎与上京的口味不太一样。”
却见一旁的老妇笑道,“姑娘嘴巴蛮灵,我们确实是打南边过来的。这馄饨可是用我们淮州的传统做法,再结合咱们大周的口味改进了的。”
淮州?
那不就在建业附近。
原来竟是遇上了同乡?
明熙不由又问,“二位怎么会千里跋涉,来到上京卖馄饨?”
话音落下,却见那擀面皮的老翁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我们祖辈原本在淮州耕种几亩薄田,不求大富大贵,日子还过得下去,怎奈几年前官府强占了我们的地,说要要修建道观,我们百十来户村民无处安身,只能背井离乡四处讨饭。后来又遇到战乱,那些叛军见人就杀,我们为了活命,只能投靠了大周。”
“所幸有同乡帮忙,引着我们一路来到建业,做些小买卖,姑且算是安下身来。”
话到此处,又有食客进了店,老翁暂且中断谈话,煮馄饨去了。
明熙心间却沉重起来
当年父皇沉迷修道,的确在建业周遭大兴土木,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